濟世堂內,止血的草藥,煮沸的熱水,內服的湯藥,宋明義及手下幾名藥童,在西側屋進進出出,忙碌不堪。
“外麵發生何事?”屋外吵吵嚷嚷,墨子淵覺得煩悶,於是問道。
還沒等身邊的護衛回答,李木猛地打開房門,神色慌張地向他彙報。
“公子,曉姑娘,她……她出事了。”
從塌上坐起,墨子淵表情嚴肅道:“詳細報來。”
“曉姑娘被烈家二公子抱進了西側屋,我從窗外看到,曉姑娘胸口被一羽箭射傷,麵色慘白,恐有性命之憂。”
“並且,我看到傷她的那箭,是……是墨家獨有的墨羽箭。”
“哼!”墨子淵一拳重重砸到床榻上。
“這些人,到底在搞些什麼。”
話畢,翻身下床。
“公子,你要做什麼?現在這種狀況,他人必定會認為,是我們做的。”
“事情沒查清楚之前,萬萬不可前去,引起不必要的衝突。”
“難道我留在這裏,就不會被別人懷疑了嗎?”
“曉柔曾救我於危難之中,接二連三卻不圖回報。”
“現在她受傷,而且是傷在我墨家羽箭之下,你叫我如何不去看?”
“起開!”
墨子淵推開李木,動作粗暴狂野,牽連到他左肩上的傷口,卻渾然不覺。
收到傳訊的烈宇軒及白家姐弟,匆匆忙忙從珠簾飛雪澗趕來。
“宋叔。”
一個藥童端著一盆血水,從屋內出去準備倒掉。不巧,正被趕來的白允撞了個正著。血水濺了他一身。
顧不得這許多,白允撥開藥童,邁不進去:“宋叔,我師姐怎麼樣啦?”
跌坐在床榻邊,白巧玲急忙抓住曉夢蝶的手腕,搭在脈上。
“萬幸萬幸,沒有傷及心脈,不過……”
“大小姐,曉姑娘失血過多,氣息不穩,再不將箭拔出來,恐有性命之憂。”
“那趕緊拔呀!”白允焦急道。
“我們也想,可是……”
“箭入心口,深約四寸,宋叔遲遲不肯出手,是怕……”
白巧玲擔憂的看了一眼曉夢蝶:“如若不是萬無一失,此箭一拔,曉柔會一口氣上不來……”
“那怎麼辦?”
此時,曉夢蝶的胸口處,再次不斷往外冒著鮮血,就像一處掩不住的泉眼,潺潺不息。
“不行,凝血草失去藥效了,血已經止不住了。曉柔脈象虛弱,現下已經等不了了。”
白巧玲站起身,忽然向宋明義施一禮。
“哎呀大小姐,你這是做什麼?我是仆你是主,這可使不得。”宋明義驚慌的阻止道。
“宋叔,曉柔自小長在白家,父親母親對她視如己出,與我等也是感情深厚,情同手足。我知您醫術精湛,品行良正,我們相信你。”
“可,大小姐……”
“拔箭的凶險我們了解,但是,如若不拔,曉柔必死無疑。”
“我們濟世堂,本就是救死扶傷之地。既然有一半的希望,當之一試。”
“宋叔,巧玲再此拜托你,拔劍吧!不管結果如何,絕不埋怨責難。”
“這……”思慮再三,宋明義歎口氣。
“現在看來,也隻能如此了。”
“大小姐你來施針,公子把凝血草準備好。待我將箭拔出,立即止血。”
“是。”兩人點頭道。
屋外窗邊,烈灼顏手指蒼白的抓著寒笙,在他的衣襟上,還沾著曉夢蝶的血漬。
一向潔淨雅致,飄飄不染塵埃的他,此刻竟不再在意這些,是否會引起他人側目。
他目不轉睛,忐忑不安地望著塌上之人,身體抑製不住的瑟瑟發抖。心內五味雜陳,亂成一團。
“灼顏,別太擔心了。有濟世堂的大夫在,況且還有白家姐弟,曉姑娘一定會沒事的。”烈宇軒安慰道。
一股熟悉的胭脂味隨風飄來,烈宇軒朝身後看去,發現墨子淵及其手下也立在窗邊,望著屋內狀況,盡顯擔憂之色。
等待是一條最漫長的道路,它讓人無奈又令人感到無比的煎熬,它讓人痛苦又令人感到無比的不安。
等待猶如一把雙刃劍,它刮擦著人的心房,令人無限遐想。
等待又仿佛是宣判的命令,你不知道下一刻聽到的是生的喜悅,還是死訊的訣別。
天空又下起了淒厲的小雨,雨水跌落破碎,發出叮咚脆響,似乎老天也在低訴著這壓抑人心的時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亥時到寅時,窗邊站立的人們,皆靜默無語,心跳繼續,呼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