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霈早上醒過來時,忽然覺得自己胸口一涼。
偏過視線去看,才發現是孩子的腦袋靠在他胸膛上。
口水流了他胸口大半不說,砸吧嘴咕囔著報菜名的時候,身體還會扭成奇奇怪怪的姿勢。
就如此刻。
粉雕玉琢的孩子熊抱著他睡覺。
但兩隻軟乎乎的腳丫子已經扭到了枕頭上去。
大抵被沈行霈的動作給打擾了。
沈濃腳丫巴子抽了一下,軟綿綿地踢在沈行霈的眼睛上。
啪——一聲。
沈行霈的臉上立即升騰起怒意。
“爹爹親……”睡夢中沈濃嘀咕了一句。
怒意散了,眼梢處微揚。
沈行霈哭笑不得。
怪不得說小孩子沒有骨頭,身體是液體。
沈行霈把她的身體塞到了被窩裏去。
也虧得屋子裏暖和。
要不然沈濃一晚上這樣睡下去,鐵定要發熱。
不過他也糊塗。
怎麼就讓孩子這樣睡了一晚上?
沈行霈被這個念頭嚇得夠嗆。
心底有些擔心,伸出手在她睡得泛紅的臉頰上探了探。
體溫正常。
沈行霈這才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
沈濃睜開眼的瞬間,撞見的就是沈行霈寵溺又憐愛的神情。
她溫柔似水的皇夫啊。
不對,是爹爹了。
“爹爹早安。”
他一直都很寵沈濃。
但大抵是因為他忙,大黎建朝未幾,百廢俱興。
他又是一個莽夫,武功可以,文治,也就是為難他了。
是以能夠陪在沈濃身邊的時間也十分有限。
加上宮裏人都說他當初領兵打仗時,幹過屠城的事兒,殺人越貨,所以都傳他性子暴虐冷血。
沈濃以前也明顯有些抗拒他。
別說這般親近,吵著要和他睡。
就是抱也很少讓他抱的。
現在……
沈行霈將爬過來要他抱抱的孩子抱住,卡住了她亂動的肉綿綿小腿,“濃濃早安。”
又問道:“濃濃覺得爹爹可怕嗎?”
“當然不!爹爹是這世上最溫油的人啦。”
雖然是母君給他倆安排的婚事。
但是當初誰人不說她的皇夫溫柔賢惠,簡直是天底下男子的楷模。
現在更是她的一個非常好的人肉移動轎子。
“濃濃可喜歡可喜歡爹爹了。”
死了幾千年,重生回來,身邊還是自己最親近熟悉的人。
沈行霈睜眼瞧著三歲大的孩子從他的桎梏中掙脫,爬下床,蹬蹬地跑去對麵的架子下,仰頭看了一眼。
踮起腳,把他的衣服給扯了下來。
然後又步伐不穩地跑回來。
“爹爹,穿衣,出門。”
果然男兒郎在朝政上,先天優勢就是不如女子。
這下都已經這麼晚了,還不著急早朝的事情,還需要她來提醒。
哎。
帶不動帶不動。
她隻是個三歲大的孩子,卻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一切。
宮人們魚貫而入。
沈濃年幼,稍微一收拾,就能隨便出門見人了。
等到沈行霈收拾好一切,沈濃已經又開始一輪發困了。
“哈——”她打了個哈欠,團子臉上現出疲色。
沈行霈心疼得讓她留在這裏繼續休息。
沈濃固執:“濃濃要跟爹爹在一起。”
沒有她,沈行霈一個養在深閨人不識的兒郎,能夠處理好政事嗎?
她並非是大女子主義的人。
男子亦並不完全遜色於女子。
然而事實上,在她做皇帝的那些年,她就沒見過有政治才能的男子出現。
而且,一想到要讓沈行霈拋頭露麵……
沈濃覺得自己這個一家之主真沒用。
麵對沈濃依賴性極強的目光,沈行霈心頭一軟。
矮下身一把將人給抱了起來。
“好!爹爹帶著濃濃去。”
當天,一眾大臣在外麵侯了大半天後,就看到皇帝懷裏抱著個奶娃娃出現。
周身還散發著一種慈祥的光輝。
一貫被皇帝凶過吼過甚至打過的官員表示:我這是撞鬼了?!
沈濃一眼掃過去。
臉上止不住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