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幾次了?”容上校問。
白傑衝頭也沒回:“馬上第三次,如果沒反應就……”
容上校頓時失聲痛哭,身體搖晃著向後倒去,方晟趕緊扶住,輕聲道:
“還有希望,伯母,還有希望……”
幕牆裏麵,醫生將電擊器重重按在白翎胸口,然後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結果——
大概過了方晟有生以來最難熬的七八秒鍾,原本一條直線的心率突然一跳,接著上上下下呈曲線運動起來!
醫生們麵露喜色,相互擊掌慶賀;幕牆這邊白傑衝也長長籲了口氣,扶著額頭踉蹌退了兩步,倚在牆邊大口大口地呼吸;容上校則喜極而泣,不停地拭淚,又不停地流淚。
“真嚇死我了!”方晟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隨即意識到“死”字不吉利,又狠狠罵了自己一句,這才發現後背已完全濕透,手心也濕漉漉全是汗。
過了會兒有位醫生敲門進來,說了一大堆專業而晦澀的名詞,半句都聽不懂,但最後令三人精神一振,醫生說:
“……挺過剛才那關,基本算是脫離危險期,接下來十個小時病情不出現反複就進入恢複階段。”
看看時間,白傑衝說要到機房開電話會議,部隊那邊一大堆急務要處理。容上校陪同方晟到醫生值班室打電話給正府辦馬主任,說家裏有急事,可能要請兩三天假,這期間手機關閉。
馬主任一聽趕緊旁敲側擊打聽什麼急事,因為縣領導家中的紅白事宜,按慣例縣主要領導都要有所表示,必要時還會派代表親自登門。方晟含糊道還好,還好,回頭再聯係。然後便掛斷電話。
出了值班室,方晟正猶豫應該去哪兒,容上校徑直將他帶到昨天白傑衝談話的小休息室,反鎖好門,然後坐到他對麵,看著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氣說:
“關於我和許玉賢的事,小翎也知道了?”
雖態度很鎮靜,臉上不由泛起一絲暈色,作為方晟的丈母娘,親口承認與別的男人有私情實在是件不光彩的事。
方晟點點頭:“省廳十處大概有監聽活動,可能正好是巧合發現您跟許市長通話頻繁而且活動地點在酒店,您知道現在大數據分析很厲害,要鎖定一個人的行蹤是分分秒秒的事……”
容上校捂住發燙的臉頰,良久才說:“可能問題出在他那邊,我用的保密手機,一般無法定位和跟蹤……已經斷了,後來沒再見麵,這一點以後你要告訴小翎。”
“上次許市長已經說過。”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作風不正派的長輩?”
方晟吃了一驚,連忙說:“沒有,絕對沒有!小翎也很理解,所以並沒有張揚,相反冒著風險把相關數據刪掉了。”
容上校半晌沒吱聲,定定看著潔白單調的牆麵,仿佛回憶什麼,大概過了三四分鍾,突然說:“你信不信,因為小翎出事我和她爸才聚到一起超過24小時,但晚上各回各的房間,沒一句體己話。”
似乎涉及到長輩間的隱私了,方晟滿臉通紅,道:“這……這方麵小翎偶有提及……”
“兩個月他又指使人幫小情人打胎,這是第四個的第二次,老爺子在我麵前大發雷霆,那又如何?還不是演給我看!私底下這些家族長者並不十分反對,可我呢?”
方晟實在不知如何應對,隻能低頭傾聽。
“小翎表哥大概要以行動表達對家族包辦婚姻的反抗,或許是真正的獨身主義者,總之婚後壓根沒有過夫妻生活,也沒找女朋友,純粹是種自虐行為;他愛人則被白家限製在京都附近窮山溝裏,幾乎與世隔絕。這樁不幸的婚姻還能怎樣,也許一直有名無實湊合下去,反正大家族長者們是不管的。”
“趙堯堯也險些成為家族包辦婚姻的犧牲品,幸虧她果斷辭掉公務員工作。”聽她說了這麼多,方晟不能不附合。
“她在於家屬於可有可無的邊緣化角色,另外私生女身份也減不少分,缺乏與其它家族聯姻的資本,隻能作為拉攏家族勢力的手段,否則就算辭職也擺脫不掉壓力,即便如此,你還不是險些遭到暗算?”容上校歎道,“小翎則是另一種形式的犧牲品,在文明發展當今這個程度,竟因為一句戲言而不能結婚,簡直是莫大的悲哀!可在家族長者們看來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因為他們還活在自己最輝煌的時代。”
方晟深深點了點頭。
容上校又道:“跟你說了這麼多體己話,是想告誡你一件事,那就是,無論昨晚小翎她爸對你說什麼,都別信!”
聽到這裏方晟全身一震,吃驚地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