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在看來已經絕望了。
從前期運作情況看,分批把嚴華傑、楚中林、範曉靈、房朝陽弄到省城是對的。
官場生態,越在基層競爭越白熱化,越往上人情味相對濃些。這與人性無關,而是處境和大環境決定的。
想到這裏方晟正要說話,門又推開,齊誌建率先進來,笑嘻嘻道:
“今天還有位神秘嘉賓,非要跟方哥喝一壺,猜猜看是誰?”
朱正陽顯然已事先知道,笑而不語。程庚明和肖翔都猜是不是範曉靈從省城趕回來,方晟卻想著老江業縣委那班部下,連續說了四五個名字,齊誌建都搖頭否定。
然後屏風後淡紫色人影一閃,樊紅雨滿臉春風地走了進來!
方晟輕輕“啊”了一聲,恍然大悟!
果然齊誌建解釋道:“上午遇到樊書記,說開會回來途中在市區看到方哥,我還不信,打電話一詐居然是真的。樊書記說好久沒遇到方哥,中午必須來敬一杯。”
樊紅雨笑吟吟道:“一杯哪夠?起碼一壺!”
眉目間全是笑意,哪象上午翻臉時冷若冰霜的樣子?女人啊,真是永遠讀不懂的書。
朱正陽帶頭起哄:“樊書記下戰書了,方哥總不能說不行吧?”
方晟此刻還真的“不行”,為討樊紅雨歡心上午那場大戰真使出吃奶的勁,本想中午眯會兒恢複元氣,誰知竟被她下套,弄到這兒喝酒。
分明在折騰自己嘛!
“唔,適可而止,適可而止。”方晟氣勢先弱了三分。
“方哥拿出當年在黃海的豪氣!”朱正陽故意提起往事,程庚明等人心裏“格登”一聲,都不敢接話。
飯桌上六個人當中,方晟、朱正陽是副廳,樊紅雨是區委書記,自然成為話題中心,相比之下其他三人純為陪襯,隻能附合,不可以暄賓奪主。
提到黃海,不可避免讓人回想起於鐵涯、邱海波、樊紅雨三位京都空降兵聯手對付方晟的往事,若非如此,方晟也不會與莊彬、齊誌建、房朝陽等人結盟,幾次三番在常委會與他們針鋒相對。
之後於鐵涯敗走黃海,邱海波退回京都,樊紅雨還算好調到清亭縣過渡了一下,算是成功消除負麵影響。
盡管方晟不承認環境汙染事件是他背後推波助瀾,但包括京都圈子在內都把這筆賬記在他頭上。
朱正陽等於揭開昔日血淋淋的傷疤。
他是故意大家的掃興,要鬧得不愉快嗎?當然不是。
聰明如朱正陽,從樊紅雨主動要求出席午宴,以及笑靨如花的樣子,看出兩人的心結早已化解。
有沒有特殊關係,朱正陽倒沒想那麼多,隻是直覺憑方晟在京都幾大家族的影響,應該早與樊紅雨盡釋前嫌。
從江業到現在,方晟從未說過樊紅雨半句壞話也是事實。
況且女人神情藏不住秘密,同樣是笑,禮節性的、客套性的,與真心喜歡、打心眼裏的親切迥然不同。
朱正陽認定樊紅雨不會生氣。
事實也是如此。
樊紅雨微微笑道:“說起黃海,當年我有孕在身,方哥幫我應付了不少接待活動,今兒個一並感謝。”
“那又得一壺?”齊誌建恰到好處地捧哏。
“就看方哥給不給麵子。”樊紅雨說完自顧自坐下,悠悠喝了口茶。
方晟頭大如鬥,琢磨不透樊紅雨到底玩哪一出,既來之,則安之,今天拚著大醉一場也不能在弟兄們麵前丟份兒,遂朗聲笑道:
“樊書記如此豪爽,我也要回敬兩壺!”
“好,方哥厲害!”程庚明等人大聲喝彩。
樊紅雨微笑:“今天隻有咱六個,談官職我比你小,所以不準叫書記,大家都叫我紅雨好了,從現在起誰叫樊書記自罰一壺!”
“紅……”方晟舌頭打結,愈發抵擋不住她的攻勢。
官場上的女人一旦放開來,淩厲程度遠勝男人。
朱正陽看出樊紅雨想捉弄方晟,親自動手給他倆各倒四壺,一字排開放在麵前,然後環顧齊誌建等人笑道:
“我們也享受同等待遇?”
一壺酒倒滿了是二兩五,四壺就是一斤。都說基層幹部酒量大,實際上官至處級且人到中年,都不同程度開始注重養生,除了推脫不開的應酬,平時很少喝酒,即使喝,一至兩壺就很給麵子了,一斤是不可逾越的高度。
但方晟和樊紅雨已擺明了要死掐,誰能躲得掉?
齊誌建苦著臉道:“那就都倒四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