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姝道:“羅世寬女兒在美國定居後從未回國,愛人也以照顧剛出生的外孫為由去了美國,他是不折不扣的‘裸官’。從儲開山的交代來看,每年經儲開山經手流轉到羅世寬手裏的現金就有兩三千萬,還不包括價值難以估量的字畫、古玩、珠寶、名煙酒等實物,奇怪的是我們查遍銀山各家銀行,並提請瀟南銀監部門協助,羅世寬名下存款僅有七十多萬,那麼多錢都藏哪兒去了?”

“會不會全部彙到美國?”

“涉及海外的大額彙款都有記錄的,羅世寬五年間隻給女兒彙過一次五萬美元。”

方晟饒有興趣道:“呃,這倒是怪事,他通過什麼手法完成贓款大騰挪……”

兩人探討了一陣毫無頭緒,畢竟做到副廳級領導,很多方麵都與網絡、現實生活脫節,不了解當前瞬息萬變的互聯網金融和彙總新產品。接下來又談到讓薑姝心力交瘁的試管嬰兒工程——對薑姝夫婦來說真稱得上一項重大工程,屢戰屢敗,幾十萬已白白扔下水不說,精神、肉體都遭受無休止的折磨,簡直成了一場噩夢。

“我答應下個月再試一次,不行的話直接放棄,”薑姝道,“我經不起折騰了,再這樣下去非得神經衰弱不可。”

“這是四位老人的願望啊,就算放棄,過陣子他們還會卷土重來。”

薑姝雙臂枕在腦後,定定想了很久,道:“那就攤牌,我不想一昧忍耐下去。”

“攤牌?”方晟驚訝地看著她。

“我請了京都最有名的私家偵探,成功搞到他和小情人廝混、帶著私生子在外玩耍的照片,到時直接交給四位父母,還有我的離婚申請!”

方晟倒吸一口涼氣,腦中閃過徐璃已經達成的離婚協議,忙不迭道:“不要撕破臉,事情沒到最糟糕的程度,維持婚姻對你利大於弊。”

薑姝側過臉一笑:“你在擔心什麼?我已聽說徐璃準備跟馮子奇協議離婚的消息,據說台麵上的理由是馮子奇實際控製的柏麗歐集團在紅河闖下大禍,目前麵臨巨額索賠,省稅務廳、工商局也派人入駐,準備把它罰得傾家蕩產,這種形勢下徐璃與馮子奇劃清界限,免於卷入其中是明智之舉。不過呢京都圈子裏都知道,最主要原因還是你……”

“胡說八道!”方晟軟弱地駁斥道。

“可你的妻子是趙堯堯,就算排隊吧,徐璃也在四五名開外,白翎才是第一候補,我說得對不對?”薑姝俏皮地問。

方晟沒好氣說:“你當是過家家呢!”

心裏卻思念起徐璃,還有那個溫馨無比的家。近來省委省正府活動不斷,身為正府辦大管家,徐璃承擔了大部分事務,成天奔波於大大小小的協調會、通報會、記者招待會,連接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忙到深夜回家倒頭就睡,哪還有工夫想別的事?

徐璃的動力有個深層次原因。

京都領導層換屆已提上日程,不管新老方案,肖挺作為當前勢頭正猛的沿海經濟派頂梁柱,深得一號首長賞識,與二號首長桑總理則是莫逆之交,成為當仁不讓有希望進政治局的頭號熱門。

肖挺進政治局,按常規萬年老二何世風也該熬出頭了——關於何世風在陳景然問題上臨陣倒戈惹惱陳常委的內幕,僅有肖挺和於道明等極少數人知曉,外界還認為何世風順利接任省委書記是情理之中的事。

現任正府秘書長葉江跟何世風走得很近,狗仗人勢,一般副省長都不放在眼裏,於道明剛到雙江擔任排名最末位的副省長時沒少受他欺負,有時領正常範圍的辦公用品、宣傳品、紀念品都受刁難。

未料於道明鹹魚翻身,以黑馬姿態填了常務副省長的缺,葉江完全懵了。

常務副省長分管正府辦,是葉江的直接領導,有之前的過節,於道明焉會給他好臉色看?上任沒一個月就以調整分工為名,將諸多眾所周知的肥差分給其他副秘書長,後來更是進一步打壓,讓徐璃將他架空,實際主持正府辦全麵工作。葉江頂著秘書長的名頭,剩下的任務就是大會小會端坐在第一排“陪會”,一點實權都沒有。

葉江找何世風哭訴過幾次,以何世風不沾鍋的性格豈會為他得罪於道明?何況葉江有錯在先,誰叫你有眼不識金鑲玉呢?

那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讓人家放在火上烤上吧?葉江眼巴巴向何世風討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