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葉柳附合道:“人家都說市領導有機會接觸多少億萬富翁,嘿嘿,我認識的億萬富翁有且隻有一個。”
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郜更躍,個個裝糊塗也不點破。
方晟不同意:“億萬富翁並非寫在臉上,有人深藏不露說不定坐擁幾十億上百億身家,坐你們麵前都認不出。”
他是在說自己,副市長們卻不以為然,暗想有錢沒錢氣質不一樣,哪裏看不出來?
“這樣好不好,我們可以分兩步走,”方晟再次妥協,“首先麵向社會發布南澤廠入股公告,報名者需交誠意金……五百萬吧,看看多少人報名;然後視情況研究篩選方案,如何?”
鄭拓猶豫道:“五百萬門檻是不是太高?我看兩三百萬就差不多了。”
祝雨農瞪他一眼,道:“五百萬都拿不出,憑什麼入股南澤廠?”
鄭拓頓時悟出祝雨農生氣的原因——門檻高才有利於國騰油化中標嘛,惶恐地閉上嘴。
鄞峽市正府關於南澤廠公開招商引資入股的公告在網上發布後,議論如潮,持懷疑態度的居多數,認為不過遮人耳目,其實早暗箱操作好了。
報名時間是三天,第一天隻有一家大大方方提交報名表,那就是眾所周知的國騰油化。
在鄞峽官場,郜更躍對南澤廠的禍心可謂司馬昭之心,此番公開操作,不啻於告訴所有人:國騰油化勢在必得,誰也別跟我搶!
似乎受此影響,第二天竟無一家報名!
“整個鄞峽,能掏五百萬支票的企業有不少,但敢跟國騰油化較勁的,哼!”祝雨農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翹著二郎腳悠悠道,“能掏五百萬的個人……除了郜總,我想不出第二個。”
對麵成槿芳虛榮心得到最大程度滿足,臉上笑出花來,拍手道:“你呀就知道拿咱家老郜開玩笑,國企老總跟黨政幹部一樣拿死工資,不吃不喝十年也湊不到這個數兒。”
“成常委,過分謙虛就是驕傲!郜總平時拿多少我不清楚,但每年雷打不動的正府考核獎150萬,郜總起碼獨享100萬吧?”
“那個榮譽屬於國騰油化整個領導班子,大家都有份吧,具體怎麼分我也不清楚,”成槿芳隨即轉移話題,“雨農,如果明天還沒人報名,獨此一家是不是有點不象樣?要不要發動幾家參與……”
祝雨農明白她的意思,道:“靈活掌握吧,截止時間前兩小時還沒人報,恐怕需要有人捧捧場,不然姓方的又要雞蛋裏麵挑骨頭。他要同意國騰油化入股,當初就不會命令交易中止。”
“你說說,同等條件、同等資質,姓方憑什麼對咱老郜有成見,死活不讓國騰油化入股?”成槿芳埋怨道。
祝雨農暗想究竟怎麼回事你心裏真沒有B數?工人宿舍區是各方虎視眈眈的蛋糕,方晟跟你家非親非故,憑什麼一定給國騰油化?換我也要拿這個做文章!
卻笑道:“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成常委放心,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總之主要拜托你,大同嘛,”成槿芳歎了口氣,“我發現他關鍵時候有點軟,而且聽說不太懂股份製方麵的東西,常務副市長怎能不懂經濟呢?唉,真頭疼。”
祝雨農竊笑。
關於耿大同不懂經濟、在市長辦公會上受窘的小道消息就是祝雨農散布的,沒想到傳播得如此之快,才兩三天工夫連常委們都聽說了。
之前祝雨農一敗再敗未能如願接任常務副市長,仕途基本劃上休止符,接下來就是任期結束轉任人大政協養老,即便把耿大同趕下台也輪不到他。
但祝雨農就是心裏不爽,決不錯過給耿大同上眼藥的機會。
第三天上午依然沒人報名。
中午在食堂吃飯,擦肩而過時祝雨農說該準備了,成槿芳會意點點頭,微帶得意地瞟了眼正坐在第一排竊竊私語的吳鬱明和方晟。
她清楚得很,南澤廠已非兩人關注重點,鄞坪山那邊攤上大事了!
下午四點整,離報名截止時間還剩一個小時,郜更躍安排的三家皮包公司先後來到招商局遞交報名表,還有五百萬誠意金。
“事情應該沒有懸念了。”祝雨農在電話裏得意洋洋說。
郜更躍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敷衍道:“但願如此。”
他的預感不幸成為現實。
下午四點半,陸續又來了三家,兩家陌生麵孔,還有一家招商局卻是熟悉的,竟然是韻鄞投資公司老總葉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