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總之所以找上吳鬱明,基於兩個原因:
第一,吳曦的副總理身份和吳家在京都的顯赫地位,隻要在京都混的,不管體育界還是娛樂圈,多少總得給吳家麵子;
第二,一期影視基地的投資商齊總對喬娜有恩,正因為這層特殊關係,通常絕少到省城以下地區站台的喬娜破例前來,給足吳鬱明麵子。
兩個因素相加,多少能發揮點影響力。曹總是這麼想。
吳鬱明聯係齊總,齊總說那點小恩小惠算得了什麼,能請動喬娜,根本就是她自己想來。
吳鬱明詫異道鄞峽乃窮山惡水,有什麼值得她惦記的?
齊總含蓄笑了笑,說吳書記忘了她在午宴上的表現,那是相當之失望呢。
噢——
吳鬱明恍然大悟!
那天午宴喬娜鉚足了勁接近方晟,甚至往他衣領裏投了張名片——當紅一線明星手機號絕對保密,非特別親近的親朋好友不可能透露。饒是如此,方晟顯得心不在焉,連攀談的興致都沒有,之後獨自去省城辦事,途中被耿哥綁架。
至今吳鬱明都沒弄清那天方晟意興闌跚的原因,以及獨自去省城為了何事,種種異常與綁架有無關聯。
但中午喬娜失望、難過和疑惑的神情深深印在吳鬱明心頭。
官至正廳,吳鬱明自然沒天真地以為喬娜刻意結識方晟是仰慕其才幹,或者好奇他的女人緣欲親身體驗。
喬娜必定也有隱秘而不可告人的目的!
再打電話給父親,吳曦對兒子的話很不滿,訓斥說身為正府官員須得潔身自好,遠離戲子,遠離汙穢不堪的影視圈,幾個億投資不算什麼,別因此把自己栽進去!
條條大路通羅馬,條條大路都不通。吳鬱明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彷徨和無助之中。
獨自坐在辦公室琢磨了一個上午,無精打采去食堂吃飯,迎麵碰到剛從鄞坪山工地回來的方晟。
“影視基地那邊人氣旺哩,上午欣賞了兩座明清城牆,還別說,專業到底是專業,乍一看挺象回事兒。”方晟笑道。
不知道老子暗地裏花了多少心血,多喝多少酒。吳鬱明暗暗腹誹道,卻笑道:“單有人工布景還不行,等建成後要弄些穿長袍、盔甲的在各個點演出,提供合影,真正讓遊客融入其中。”
“比如華清池,找個胖乎乎的女孩在裏麵洗澡號稱貴妃沐浴……”
“餿點子,餿點子!”吳鬱明指著他笑罵道。
打了飯菜,兩人並肩坐在第一排,後麵耿大同略一猶豫端著餐盤來到第二排,後麵幾個常委也倚著耿大同而坐,不去打擾兩人交談。
“兩個分校情況不錯,上周教育局連續組織六批教師聽課,感覺很震撼,”方晟道,“省城名校老師講課模式簡直是顛覆性的,其開放程序令咱鄞峽教育界不知所措……”
“差距這麼大?說來聽聽。”吳鬱明道。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一堂四十五分鍾英語語法課,鄞峽老師會講至少四十分鍾,各種例句講得滔滔不絕;省城老師卻全程跟學生對話,通過交流總結概括語法精要。如果你是學生,希望哪種方式?”
“這樣上課會很累吧?老師必須全神貫注教室每個學生動向,從七嘴八舌當中抓取需要的要素,根據互動情況及時調整授課進度。哪有按班就班,照著大綱上課舒服?”
方晟歎道:“問題就在這裏。省城老師這種講課模式無論節奏還是效率,鄞峽老師都明顯跟不上……需要更多知識儲備和教學熱情,偏偏都是他們不具備的。”
“慢慢來吧,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說到羅馬又想起該死的影視二期工程,吳鬱明神情落寞地說,“有時主觀努力但限於客觀因素做不到,那也沒辦法。”
方晟敏感地聽出吳鬱明說的不是教學,而影射別的什麼事,含糊地笑了笑埋頭吃飯,過了會兒道:
“提到羅馬,鄞峽的道路、橋梁完工在即,接下來輪到蓋房了,我很擔心炒房團大舉入侵,把房價哄抬到不合理的水平。”
“昨天市委辦幾個副秘書長坐在一塊兒嘀咕,要借貸款投資買房,還說必須趕上這趟車,很有當年省城全民炒房的兆頭。”
“要想經濟健康穩定發展,就必須大力扶持實體經濟,避免靠炒房增加GDP!”方晟堅定地說,“潮起潮落,潮水過後將是滿地狼藉,我不想為官一任留下罵名。”
吳鬱明點點頭:“深有同感!那麼,你打算采取什麼防範措施?”
“我打算……”方晟略一遲疑,“邊走邊看,如果能和平解決是最好……”
不知為何,吳鬱明從話中聽出很濃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