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道明又說官場中人誰都不是呆子,哪個部門壓力大,哪個部門清閑都一目了然,你既想清閑又想提拔,世上哪來這樣的好事?別說方晟不好意思開口,我都覺得為難。
然而於鐵涯再三斟酌,還是執意想換,在他看來民政部門就是個大坑!
於鐵涯屬於那種認真細致的人,事必躬親,對身邊人、對下屬都不放心。偏偏民政部門涉及錢的工作很多,於鐵涯一會兒怕發放不到位不及時,一會兒怕基層幹部中飽私囊,一會兒怕正府挪作它用,這樣當領導自然很累。
以去年為例,於鐵涯主抓三方麵工作:社會救助體係方麵,包括低保救助、困難群眾醫療救助、自然災害專項救助、特殊群體愛心救助等;社會福利體係方麵,包括社會養老服務建設、困難殘疾人生活補貼和重度殘疾人護理補貼、優撫對象補貼等;社會事業服務方麵,包括建設社會組織孵化基地、推動對農村留守兒童等弱勢群體關注、流浪乞討人群的親情關懷等。
然後又增加加強殯葬執法和退伍退役軍人安置等重點工作,忙得於鐵涯焦頭爛額,分身乏術。
人比人氣死人呐。相比其它局領導,臘月二十後辦公室人來人往都是送禮金、塞紅包,於鐵涯卻忙著批各種扶貧資金,報銷各種發票;其它局領導大年三十在家休息,於鐵涯還在督促民政係統幹部職工親臨一線,如期發放各項扶持、補貼和福利。
要不能拖到最後一個回於家大院嗎?
於鐵涯仰頭喝掉大半壺,歎息道:“我承認,工作能力、處理問題的靈活性等等不如你,要是你主持民政局工作肯定比我輕鬆,我就是這個性格好辦法呀!愛省長那邊幫我說說,實在是……唉,苦不堪言,苦不堪言呐!”
方晟輕輕拍他的肩,道:“我理解,我理解,年後幫你提提,有消息及時聯係。”
這邊才喝完,於道明歪了歪嘴,於正華和女朋友上前敬酒。
於正華居然談戀愛了,而且大年三十帶回於家大院吃年夜飯,這讓大家很意外也很高興。
於秋荻覺得類似古代的“衝喜”,於道明卻為兒子轉性大大鬆了口氣。
剛從美國回來那幾年,於正華象犯了邪似的,看什麼都不順眼,動輒要推倒重來,動輒要三權分立,於老爺子直罵於道明豬油蒙了心,不該送於正華出國留學。
後來發生夜總會事件,令於白兩家險些擦槍走火,幸虧方晟從中周旋才化解一場風波。於家把於正華打發到國家博物館,讓他在故紙堆裏修身養性。
還別說,這幾年與古籍、古玩等打交道,使得於正華領悟到博大精深的東方文化,正治方麵開始追求進步,通過於家謀了個小組長的頭銜;生活方麵也接了地氣,經同事介紹結識了對麵——故宮博物院的法語導遊艾夏。
艾夏是土生土長的老北京,父親開出租,母親因企業效益不好辦了內退手續,屬於地道的平民階層。
原本於道明不同意,總覺得於家的子弟應該門當戶對,怎能……怎能跟平民階層聯姻?
反倒是於雲複勸他,說正華老大不小了,考慮到他幾年的情況能安下心來戀愛、成家就是難得的進步,你還挑三撿四,不怕打擊正華的積極性?
在家人的勸說下於道明見了艾夏一次,第一印象還可以:艾夏具有北京女孩那種大大咧咧、不拘泥細節的脾氣,又不那麼粗線條,溫婉可親間有種居家小女人的氣質。
最讓於道明滿意的是艾夏的眼神,清澈明朗,不象柏美薇那麼深沉似水,總覺得裏麵有名堂。
“就……就將近些吧,反正也不指望什麼。”於道明事後歎道。
感情問題穩定下來,受大家族影響於正華也想琢磨重入官場謀個一官半職——這麼大小夥子老鑽在陰森森的古文物裏終究不是事兒,要堂堂正正走出去。
於正華跟父親商量,於道明第一反應就是你可得想好了,在京都範圍內要提拔很困難,京都附近也沒準,唯有出遠門!
可出遠門的話,艾夏怎麼辦?!
人家一大姑娘成天在遊客量最大的地方拋頭露麵,俗話說沒有最好隻有更好,你老是不在身邊,出了岔子咋辦?
父子之間沒什麼藏著掖著的,於正華也說了掏心窩子話,說艾夏好歹是京都外國語學校畢業,總不能做一輩子跑腿的活兒吧?她說了我去哪兒她跟到哪兒,哪怕沒事幹在家裏專門做飯!
這才是真聰明的女孩子!以於家的能力豈會讓她閑在家裏做保姆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