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地要進行進一步的土地平整,還有開路架橋都需要定向爆破,結果引發落石打死打傷數名工人,試點工作旋即中止。”姚勝平道。
當年熊副秘書長也有參與,補充道:“以最靠近市區的南梵山牡丹穀為例——穀內長滿了野牡丹花因此得名,要想修四車道的路必須架三座橋,爆破點達一千七百多個。南梵山崖石頭風化嚴重,植被稀少,大麵積爆破的確容易有落石,嚴重的甚至導致山體滑坡,給附近民宅造成危害。”
“牡丹穀!”
方晟一下子抓住關鍵詞,立即問道,“牡丹穀麵積有多大?”
熊副秘書長略一沉吟:“四五百畝的樣子。”
“四五百畝山穀開滿了牡丹,該是何等的風景!”方晟拍案稱奇道,“這麼重要的旅遊觀光資源,為什麼一直以來沒人提議呢?”
眾目睽睽下熊副秘書長起身繞到沙盤麵前,指著牡丹穀位置說:“離它最近的地方叫東進社區,裏麵有六個居民小區主要以唐峰集團中下遊機械加工產業工人為主,他們都是六七年前才進的廠子,礦區裏已人滿為患也不分配住房,而且東進社區位置偏僻房價相對較低……”
“當時唐峰集團對購房工人也有貼補。”姚勝平連忙加了一句。
“東進社區往南兩裏路是條寬約十米的深澗,平均深度達二十米左右,水流湍急,逢特大暴雨還會爆發泥石流,因此正府在離深澗三百米地帶築了道隔離帶,防止泥石流漫到東進社區,”熊副秘書長道,“以前為從背麵深度勘探南梵山修了座簡易木橋,多年沒維修已破落得不成樣子恐怕沒人敢從上麵走。過了深澗往裏沒有嚴格意義的路,全是高低不平犬牙交錯的石頭,穿過一道二十多米長狹窄的山縫後又有兩條山澗,略窄些,再往前就是牡丹穀,”說到這裏熊副秘書長歎了口氣,“滿穀牡丹盛開的場景委實驚豔壯觀,可要想欣賞,普通市民必須確定牡丹花全部開放,挑選個晴朗的日子淩晨三點鍾就從家裏出發確保中午前抵達牡丹穀,想拍鳥瞰圖還得設法爬到山崖高點,但無論如何必須兩點前返回,否則日落後看不清山路就要被困在山裏了……”
方晟若有所思沉默良久,道:“山奇路險,這句話說得對啊。不過對旅遊觀光者來說越奇越險才越刺激,曆經險阻終於看到心儀已久的牡丹穀會有心願得償的感覺……同誌們不妨多想想,原來百鐵並非我以為的窮山惡水,有溫泉,有牡丹,還有什麼呢?”
冷場近一分鍾,市委宣傳部文化產業辦公室主任王昕光——他怎會參加市長辦公室呢?
說來憋屈,因為百鐵沒有拿得出手的旅遊項目,王昕光空掛著百鐵市旅遊局局長的頭銜,卻沒有組織架構、沒有辦公場所,委委屈屈掛在市委宣傳部下麵的辦公室,也享受副廳待遇。
但他也屬市正府職能部門,每次都以旅遊局長身份“聽會”,反正沒他的事,聽聽而已。
王昕光道:“很久很久以前……”
類似於LongLongAgo的開場白引起哄堂大笑,方晟雖滿腹心思也咧了咧嘴,道:“可見時間很長了,繼續說。”
王昕光不好意思地說:“當時我上中學,具體哪一年真沒法考證。我伯父原在大肅礦務局下麵的勘探隊工作,有段時間來百鐵增援,好像是深入到大山腹地勘探礦產,那期間住在我家。有一次他連續十多天沒回來,我父親很不放心多次跑礦務局詢問,終於有個傍晚奄奄一息的伯父被人抬回家,全身瘦得脫了形,神智迷糊不清整夜說胡話……”
會場裏靜悄悄的,連方晟在內都聽得聚精會神。姚勝平卻覺得王昕光很不妥當,這是市長辦公會啊,哪是你說故事似的回憶家事?遂重重一咳,提醒道:
“時間緊張,挑重點!”
“接下來就是重點!”王昕光趕緊說,“伯父臨終前有短暫清醒,交待後事之餘提到那次勘測,說7名勘探員被死死困在一個山穀裏十三天,什麼技術手段用盡了都走不出去,後來突降大雪,雪夜裏伯父誤打巧撞獨自一人出了山穀……我沒亂講,那幾天我家始終有兩位便衣全程守在伯父床邊,他講的每句話都錄音,後來礦務係統內部稱那兒叫‘死亡穀’,附近幾座山峰都劃為禁區不準外人踏入半步!”
“噢,死亡穀……恐怕不適合開發旅遊吧?”方晟道。
姚勝平本來最反對王昕光講故事,聽著聽著卻入了神,問道:“它凶險在哪裏呢?按理勘探隊員都擅長野外特別是深山作業,什麼因素困住了他們?”
熊副秘書長到底是本地人熟知各種掌故,使了個眼色,道:“昕光同誌先坐下,會後留會兒,接下來請方市長繼續提示工作!”
方晟略略整理了思路,道:“今天市長辦公會上提到的事項,請各條線及時跟蹤持續推進,本月25號前要形成書麵材料移交給主管副市長和我,月底開會逐項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