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開會因為初來乍到伏德康留些麵子,今天就開始指點了。

沒伏德康這句話,可能過會兒就散會了,盡管方晟很不滿方案被拒,畢竟申長以商量口吻說話,作為新晉常委又是外省人肯定要給麵子。

伏德康一說,騰地把方晟的火燃起來了!

方晟的脾氣就是吃軟不吃硬,跟他硬來,必定要毫不留情回擊!

“伏明康同誌,這話說得讓我有點奇怪!”

方晟“啪”地合上筆記本瞪著對方道,“固建重工主要領導都是改製領導小組成員,兩次都一個不缺地參加討論,方案是獲得多數通過後才提交常委會!您要求與集團取得一致,不知道怎麼個一致法?集團領導班子不能代表集團意見麼?”

伏德康前所未有地遭到反詰,感覺麵子很過不去,惱道:“方晟同誌,做為班子成員我不能提意見,一提意見就蹦得三尺高?你的態度很成問題!”

“提意見要建立在調查研究和事實確鑿的基礎上,請問伏德康同誌意見的依據在哪裏?您說反對比例設置的集團高管不在少數,請拿出名單來,我當麵給他們打電話!”

“方晟同誌非要把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端到常委會吵?”

方晟提高聲音:“你都認為是無關緊要,還說什麼?要麼現在就把沈煜能同誌叫來,問問他目前集團有多少人反對股權結構比例!”

說著拿起手機裝模作樣要打。

“你這是幹什麼?!”伏德康簡直被方晟的頂撞弄得下不了台,站起身吼道,“你這樣一句頂一句哪裏還有正常的組織生活?!”

一番唇槍舌劍把常委們都聽呆了!

在此之前——恐怕在伏德康印象中的十一年裏申委常委會都是和風細雨,嚴肅而安靜,有序而穩重,從沒發生過這樣激烈的、絲毫不留情麵的公開吵架。

“呃,這個,”遲順鑫終於說話了,“方晟同誌暫時不用打電話,德康同誌也冷靜些,這是常委會,大家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慎言慎行!”

解忠耀也很震驚中緩過來,接道:“是啊,常委會出現不同意見很正常,要平和地交流,有理有節地解釋,吵架不利於問題的解決。”

“開了這麼多年常委會,還是頭一回碰到這樣沒有禮貌的!”伏德康餘怒未休。

方晟針鋒相對——鑒於自己的弱勢地位,隻揪著一個死纏爛打同樣起到震山敲虎作用,道:“我方晟輾轉工作四個省,象你伏德康同誌這樣不講道理亂說話的還是第一回碰到!”

“砰!”

伏德康本來已被勸坐下,再度拍案而起指著方晟怒吼道:“你說什麼?你敢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你信不信我拉你到京都評理!”

“冷靜,伏老冷靜!”

“伏老快請坐下。”

“方晟同誌少說兩句!”

混亂中方晟回敬道:“我的發言可以記錄在案!”

“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京都領導!”伏德康暴跳如雷。

會是開不下去了,遲順鑫惱怒道:“忠耀同誌把伏老請到隔壁休息會兒,暫時休會!樂敬、方晟兩位同誌留下!”

樂敬是申委副書計兼正法委書計,顯然遲順鑫要和他代表申委與方晟談話。

強龍不壓地頭蛇,方晟才過來幾天?就敢在常委會上挑戰幹了十一年常委的伏德康,堅持意見寸步不讓,以後怎麼協調會商工作?

無論出於對老同誌的尊重,還是掌控常委會權力平衡,遲順鑫都必須有這場認真而嚴肅的談話。

短短幾分鍾,方晟的怒氣漸漸平息下來,內心深處不由得自責還是不成熟,受不得委屈,不注意場合不講究策略,如果第一輪交鋒後及時收手場麵要好看得多,偏偏沒控製住又多說了兩句。

不過反省歸反省,此刻方晟絕對不能承認錯誤,否則就得向伏德康當麵認錯,或在隨後繼續召開的常委會上做檢討,那是萬萬不行的,隻能強硬到底!

樂敬關好門坐下,遲順鑫清咳一聲正準備說話,方晟搶先道:

“遲書計,樂敬同誌,我很困惑一個問題——就算伏德康同誌不拉我去京都,我大概都要跑一趟的!改製領導小組到底能決定什麼?股權結構比例是在專家指導下、征求京都主管部門意見,三方會商後形成的方案,這樣一個關係到改製能否實質性啟動的專業方案,卻因為——從沒接觸過國企改製、對固建重工情況一無所知的常委寥寥數語就否決,我不知道如此反反複複下去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改製,固建區亂局什麼時候才能穩定!我必須把真實情況向京都領導說清楚,將來再出亂子我不可能頂鍋,我是要把常委會記錄端出來的——某年某月某日改製方案被否決,某年某月某日改製方案再度被否決!”

“方晟同誌不要激動,不要著急,我們都了解固建重工改製的迫切性,的確,改製也不能再拖下去。”樂敬趕緊緩和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