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說過世上隻有三個人知道葉韻還活著且關押在軍總醫院,調查範圍變得非常小,而且顯而易見極有可能是我或白翎無意泄露,究竟哪一次呢,我們琢磨了兩年時間,直到昨天陡地想通——還是喝酒惹的禍!”

說到這裏方晟露出自責的神色,深深歎息數聲道,“那次我來京都開會,燕慎約的飯局,共有七人參加,”他在桌上劃了個圓圈,“坐的位置是這樣,陳皎因為遲到罰坐主人席,右側依次是徐教授、牛博士、子鬆,左側是白翎、我、燕慎,對吧?”

蔡子鬆揉揉太陽穴,道:“方申長記憶超群,幾年前隨便組的飯局連座次都記得,佩服佩服,我是忘得一幹二淨了。”

“本來我也忘了,但昨天一點點拚湊還算幸運,總算複原了那次飯局的全過程,”方晟道,“燕慎是坐在我和子鬆中間,飯局氣氛活躍加之都喝了不少酒,說話嗓門不知不覺大起來,想必我和燕慎說話,子鬆在旁邊能聽得一清二楚吧?”

“那倒未必,”蔡子鬆否認道,“第一我不會偷聽別人交談;第二既然那晚我挨著牛博士坐,以我和他的交情想必湊到一起閑聊;第三包廂裏嗓門都大,難說肯定聽清旁邊人講話……我是就事論事討論方申長所說的場景,並非刻意回避什麼,請方申長不要多心。”

方晟恍若未聞,繼續道:“當時我有些酒意了,包廂裏也都是老朋友,說話沒了禁忌,居然扯著嗓門問燕慎跟喬蓮有沒有來往。後來又提到薑姝,他說情況有點複雜——大量服用綜合性治療抗抑鬱的藥物,對腦神經有一定負作用。我也是順口,透露請哈佛醫學院腦視覺實驗室植物神經意識傳導研究的團隊為我一位‘重度昏迷的朋友’做治療,還說讓蔡雨佳代為聯係……”

說到這裏方晟故意頓了頓,蔡子鬆卻無任何反應,目不轉睛聽得很認真的樣子。

“幾個月後薑姝、葉韻相繼離世,給我相當大的打壓!向前追溯,除那次聚會我也因工作需要去過幾趟京都,都是當天往返沒在京都過宿,更沒私底下接觸親戚朋友,所以基本鎖定葉韻的死與那頓酒有關——在我記憶當中,也隻有那天透露過與葉韻關押治療有關的線索!”

辦公室裏空氣凝固,一絲聲音都沒有。

仿佛迫不過如山壓力,隔了許久蔡子鬆終於開口道:“方申長不妨繼續推理,我幫著分析分析,看看有啥漏洞。”

“先就事論事談那次聚會,”方晟道,“客觀地說包廂裏除了白翎沒喝白酒,其他人都喝得不少,嗓門都挺大,所以我跟燕慎不算竊竊私語的談話隔太遠的徐教授、牛博士等人可以排除在外,我旁邊就是白翎也可以排除,那麼重點嫌疑就落到子鬆身上,此乃其一。”

“此乃孤證。”蔡子鬆淡然道,並不驚慌。

“其二,整個包廂隻有子鬆您一位有過英國長期留學經曆,為什麼強調英國?不僅因為葉韻也曾留學英國,而是……我們知道影子組織最初大本營在歐洲,訓練基地、分支機構遍布各國包括英國。”

“一網打盡法,”蔡子鬆道,“內地在英國留過學的少說也有數百萬吧,都是您方申長的懷疑對象了。”

“其三,負責聯係哈佛團隊的蔡雨佳其實跟您是叔侄關係……”

“遠房堂侄,關係一般。”

“當年之所以結識子鬆,因為一樁人事調動麻煩跟燕慎、牛博士到處打電話,後來請子鬆出手解決了其中重要環節;子鬆聽說我牽線搭橋由瀟南巨隆科研發展基金會風投殷教授的遺傳育種課題研究,順便提了個小小的要求。”

“做課題特別是文科課題尤如化緣,想獲得主管部門和社會支持太難了,慚愧慚愧。”蔡子鬆歎道。

“得知我願意幫忙,子鬆非要請客喝酒,地點也是您子鬆定的——後海一家複古風格酒吧,然後與宇涵、小鬆等一幫公子哥發生衝突,險些被抓進去拘留,後來白翎及時趕到又是一場混戰……不管如何,子鬆也算與燕慎、我共過患難,後來成為飯局常客由此認識了樊偉、陳皎等人,”方晟深吸口氣,“細細回想,作為老京都,經常在後海一帶喝酒,子鬆難道不知道那幫公子哥是那家酒吧的常客嗎?故意挑那兒且製造矛盾從而拉近彼此感情,恐怕是子鬆處心積慮的妙棋吧?”

蔡子鬆歎息道:“沒想到請人喝酒都喝出麻煩,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細想起來有很多蛛絲馬跡,比如白翎主持反恐中心工作後,每次聚會子鬆都會坐得更靠近她;東海南海形勢緊張有動武可能,聚會時子鬆又總是坐到樊偉身邊,但那些座次吧也不能上綱上線,可用巧合來解釋,除了一次……”

方晟冷靜而有條不紊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