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道:“向兩位領導彙報,錢董事長對解決因田貴民卷款潛逃引發的爆雷事件表現出誠意,對商林投資環境、榆蘆商業中心前景也持樂觀態度,具體方案我還在測算之中,預計節前應該有結果,但是——”
他話鋒一轉,“我擔心金融服務公司撐不過春節了,就算勉強撐住,俗話說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麻百居最聽不得這種話,火氣騰地又上來了:“據我所知金融服務公司存貸款業務正常,現金流充足,並沒有發生你所誇張的擠兌現象!你好端端派信用聯社砸人家場子,把銀行的聲譽都攪沒了!”
“現金流充足,請問麻縣長聽誰彙報的?最好把他揪過來當麵對質!”白鈺從筆記本裏抽出一張表,“這是金融局統計的昨天各大銀行一天的現金付出量,信用聯社最多達9400萬,金融服務公司最少隻有710萬。”
“這有啥奇怪,信用聯社在全縣各鄉鎮都有網點,金融服務公司隻一個營業部。”麻百居不假思索道。
白鈺道:“不單單如此,目前金融服務公司連續三天以現金不足為由拒付二十萬以上儲蓄存款和五十萬以上企業存款,幸好信用聯社和各家國有商業銀行現金流真的充足,暫時沒引起老百姓懷疑,但接下來三天是現金流出高峰,金融服務公司再這樣的話就要引發恐慌,到時老百姓一窩蜂跑到銀行付現金過年,一天三五個億都打不住,過去都有過先例的,麻縣長!”
麻百居被他說愣住了。
繆文軍頜首道:“所以你急著讓老顧派人進駐金融服務公司,這樣明天起信用聯社就可以暫時為它輸血,對不對?”
“既然托管,信用聯社就要保證金融服務公司的流動性。當然我可能著急了點,方法方式有欠考慮,也沒來得及向麻縣長彙報。”白鈺順著繆文軍的話頭趁機下坡。
“態度也不對嘛,怎能這樣跟麻縣長說話?”
繆文軍以責怪的語氣道,麻百居“唰”地從白鈺手裏抽走那張表,氣哼哼道:
“對你的話我表示懷疑,等我具體了解情況再說!”
說罷大步離開。
等麻百居的腳步聲消失,繆文軍若有所思看著白鈺,道:
“自打你調到正府辦後,我成天跟在後麵收拾殘局、幫你四處說情,以至於產生錯覺,好像你是縣長而我是金融局長,我跟在你的指揮棒後麵轉……”
白鈺惶恐,連忙坐下道:“繆縣長,情況已危急到刻不容緩的程度,這會兒跟他們好言好語商量,一句‘等手續履行完再說’就把我堵得死死的!向麻縣長彙報,他能爽氣嗎?左一個協調,右一個商量,商林街頭大小銀行早被擠爆了!如果仍在苠原當副鄉長,縣城的天塌下來都不關我事;但我坐到金融管理局局長位置,就要對商林金融秩序負責,對您負責!”
“是對商林黨委負責,我們是集體領導製,不要突出個人地位!”繆文軍板著臉說,“現在我跟你說,離春節隻剩五天,金融服務公司已經強行接管;金融債券節前貼多少算多少,急不來;錢觀那邊我不知道你怎麼打交道的,最好三天內到位一部分資金,讓季書計和我過個安穩年。”
“明天上午我到金融服務公司看一下,正常納入信用聯社管理模式下的話,立即打電話叫錢觀先彙兩個億表明合作誠意!”
白鈺爽快答應道。
繆文軍頗有些好奇地瞅瞅他,似乎想問,但多年宦海生涯修成的養氣功夫發揮作用,還是沒問,揮揮手道:
“安份點,別給我找麻煩了。”
當晚麻百居沒打電話,看來了解到金融服務公司流動性確實出了問題,白鈺要求信用聯社強行接管的手段雖粗暴簡單,卻勢在必行。
第二天早上一到辦公室,白鈺便要求呂真真和張婉各帶一個小組到各家銀行網點查看現金流,發現異常及時彙報。
“老規矩劉棵跟在我後麵,”白鈺想了想又說,“監管和銀行兩個科室都別光坐在辦公室裏上網,全部到鄉鎮跑,節前交份調研報告給我。”
此言一出大辦公室裏真是花容失色,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拎著包準備出門,解聖元叫住他,關上門輕聲說每逢春節各家銀行、保險等金融機構都會“意思意思”,送數量不等的購物卡,按慣例彙集起來後分四檔,兩位局長最高;四位科長、副科長各一檔;辦事員也就真的“小意思”了。
“我不要,你主導分一下吧。”白鈺隨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