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與呂真真隻有工作關係,沒私交,沒人脈聯係,討論人事問題對事不對人。
白鈺的態度無異傳到了呂真真耳裏,但她不便出麵,總不能說“我急於離開金融局,請局長放行”。
呂真真轉彎抹角把風聲透給了張婉。
呂真真走不了,張婉著什麼急?當然著急,一個蘿卜一個坑嘛。
金融局四位中層正職,呂真真、王甜是副科級,行政審批科印科長年紀大了提拔無望,隻剩下最有競爭力的張婉。
若呂真真調離,騰出的副科級名額穩穩落到張婉頭上,說不定還能執掌監管科全麵工作!
所以白鈺不肯放人,張婉比呂真真還著急!對呂真真而言不過是副科級與副科職的區別,工資獎金相差不大;對張婉可關係到仕途最重要的一級台階!
雖說年紀輕輕在機關就能做到科長背後肯定有人,但大多數情況下人算不如天算,提拔的前提必須要有空額,否則天大的本事都沒用。
這時候隻能發揮女同誌優勢,講大道理,誰能說得過領導?
張婉在白鈺麵前說得淚光瑩瑩又含情脈脈,分寸拿捏得淡至無痕,既讓白鈺有種“任君多采擷”的感覺,又恰到好處保持辦公室裏的距離感,即便期間有人闖進來都解釋得通。
被她哭得頭大,又擔心被外麵走來走去的人聽到浮想聯翩,白鈺胡亂敷衍幾句把她打發出去。
擦了把汗,暗想做女同誌思想工作真累,比金融監管難多了。正琢磨如何擺平呂真真與張婉之間的平衡,繆文軍叫他過去。
“下月初縣裏要調整人事,關於苠原領導班子配置想聽聽你的意見。”繆文軍開門見山道。
白鈺沒急於推薦俞嘉嘉,故意問:“簡剛還是萬年老大?”
“沒打老大主意,老二卻是要動的,很可能一步到位你得做好思想準備,”繆文軍道,“齊曉曉……唉,看情況鄉長的擔子挑不來;鄭家福工作完全沒動力了;你覺得張培怎麼樣?”
這段話跳躍性很大,白鈺沉思片刻道:
“在苠原鍛煉的幾位年輕幹部成長都很快,張培,還有俞嘉嘉,齊曉曉很擅長學習,自己也很努力……繆縣長,以我主管經濟的經驗,財政所長位子不宜由經濟副鄉長兼任。”
“俞嘉嘉……以前跟在龍主任、育英後麵搞村委會民選的那個?”
“也是研究生。”
繆文軍點點頭,道:“平心而論,通榆搞的‘千人計劃’使得大批名校精英紮根基層,起到了正麵推動作用;苠原鄉,有你在那邊兩年時間打下的基礎,我舍不得放棄!對了,金融局那邊有什麼想法,要不要調整組織架構和人事?”
“穩字當頭。”
白鈺簡明扼要道,關於呂真真和張婉的問題略去不提——繆文軍才不會管那些婆婆媽媽的事。
解聖元從町水開會回來,向領導班子即白鈺、呂真真、王甜、張婉、印科長傳達省銀保監局和省金融局聯合下發的通知,擬從今年起花三年時間在全省推廣STM機(即自動櫃員機),年底前各家金融機構營業網點覆蓋率必須達到10%!
“全縣金融機構營業網點共91個,按每個點配備兩台STM機計算,投入的機具費用約一千萬,”呂真真道,“工農中建交雖然也納入地方采購但費用由省行統一出,信用聯社和郵儲壓力稍大些但還可以,分三年消化呢,起碼今年年底前10%不是問題。”
張婉道:“算作固定資產投資,財務支出壓力更小些。”
“地方金融局的職責是什麼?督查STM機安裝進度?”張婉問。
解聖元歎了口氣,道:“僅僅督查就沒必要拉到町水開會了,這回金融局接手個燙手山芋,要負責牽頭組織協調,做好地方金融機構機具集中采購相關工作!”
王甜憑經驗一聽就知道很可能與自己有關,捂著臉說:“不會吧!金融局組織、銀行買單,天底下壓根沒這麼便宜的事兒!”
集體采購包括工農中建交、信用聯社和郵儲銀行(其結構和管理模式有異於其它國產商業銀行)等,每家配備2台STM機就將近200台,倘若是三合一業務機價格在10萬左右,總采購額超兩千萬!
這種好事,省銀保監局向來都牢牢控製在自己手裏的,怎會罕有地放權給地方金融局?
解聖元道:“文件上說得很明確,各縣金融局成立STM機具采購領導小組,金融局局長任組長,副局長、參與采購金融機構負責人都任副組長。”
一直沒吱聲的白鈺終於問:“向誰采購?”
“有兩家入圍供應商,一家叫光敏,一家叫達金,價格都差不多,”解聖元道,“省銀保監局要求不管選擇哪家,全縣範圍內品牌必須統一,以便售後和技術維護。”
“還有呢?”白鈺繼續問。
解聖元怔了怔,道:“沒了,我要傳達的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