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莊驥東介紹,白鈺陷入深思。

鄭陽春學籍案之前白鈺已聽同僚們私下議論過,都說徐昌福做得不地道,但官場從來不是講究仁義道德的地方,事實就是徐昌福順利上岸,爛攤子扔給了莊驥東。

足足想了五六分鍾,白鈺道:“我的理解是,要想幫鄭陽春平反恢複學籍,首先得證明她曾經有過學籍,可她沒法證明。”

“能證明的東西都在開除學籍時都被校方沒收了,”莊驥東恨恨道,“要說那時候的人真混賬,滿腦子階級鬥爭絲毫不為孩子前途著想!”

“中學沒檔案存底?”

“答複是全部移交給所錄取學校,不然年複一年的學生檔案哪裏保管得過來?”

“能聯係上鄭吉霞嗎?”

“事情就壞在她身上,況且她被平反了鄭陽春卻沒有,沒臉在商林呆下去,目前好像在周邊哪個小縣城。我們通過遼山警備區與她通過電話,她願意在需要的以任何方式作證,”莊驥東道,“不過證言隻能作為輔助材料,不夠過硬。”

“遼山警備區!”

白鈺一拍桌子,目光炯炯道,“遼山警備區應該有線索!”

“有……有啥線索?”莊驥東沒反應過來。

“開除軍籍遣送回鄉是非常嚴厲的處理,遼山警備區應該有詳盡的檔案記載,而作為重要證據的交心談話筆錄必定附錄於後,裏麵肯定會提到鄭陽春的名字!”

“哦,對!”

莊驥東也反應過來,“至於遼山警備區怎麼把情況告知町水農行幹部學校,學校又為何作出開除學籍決定便可順藤摸瓜!謝謝白局,謝謝白局,這回幫我大忙了……”

他興衝衝跑到門口還沒忘補充道,“明天上午我派人協助你搬新辦公室。”

白鈺啞然失笑。

新辦公室位置朝南,麵積也比現在的局長室大,但白鈺執意讓解聖元搬了過去,牌子改為“金融局副局長室”。

白鈺不願給外界留下印象,辦公室是莊驥東看在昔日同事或幫忙的份上給的,而是正府辦給金融局的。

公事歸公事。

莊驥東旋即以商林縣人民正府名義向遼東警備區發了份電子公函,詢問鄭吉霞被開除軍籍遣送回鄉相關檔案一事。

三天後對方也發來有電子印章的回函,介紹說鄭陽春入伍不久在向黨交心時交代了與鄭陽春有過錯誤言論的事實,警備區據此作出開除軍籍並遣送回鄉,有關她的檔案也一並移交地方公安機關。

繞了半天,鄭陽春學籍案的線索仍在商林,隻不過保存在事先誰也沒想到的縣公安局!

莊驥東跟公安局那邊不熟悉擔心又有波折,非拉著白鈺一起去。

在公安局檔案室,他們見到了兩份文件,一是縣公安局報省廳關於鄭陽春和鄭吉霞錯誤言論的請示;一是省廳的批複。

縣公安局敘述事實後,原擬給她倆戴反革命分子帽子,監督勞動;省廳批複裏認為鄭陽春、鄭吉霞二人性質雖然比較嚴重,但當時年幼無知,又未擴散,可不戴帽子給予批評教育。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附件。

莊驥東又懵了,問陪同檔案員:“當年遼北警備區移交的檔案材料哪去了?沒證明材料,縣公安縣憑啥向省廳請示?”

檔案員查找了一番,道:“請示時那套檔案材料是在的,後來遼北警備區派人來商林給鄭吉霞平反糾錯,為不留尾巴,把全套檔案都帶走了。”

“那它為何不在回函裏說清楚,好像鄭吉霞檔案一直在商林似的!”莊驥東抱怨道。

白鈺委婉地提醒道:“正府公函的特點就是一事一議,你問開除軍籍它就回答與開除軍籍有關的事;至於後續平反,你沒問,人家也沒必要回答。”

“那……僅僅兩份文件能說明什麼?”

莊驥東攤開手無助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