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深知一點:兩強相遇勇者勝,麵對餘建新這等自恃資格桀驁不馴的老家夥,絕對不能打哈哈一笑而過,否則下次他會變相加厲說出更難聽、更沒上下級之分的話。
因為打哈哈講究對等,你打哈哈我也打哈哈,大家一團和氣;你步步緊逼我卻在打哈哈,這叫避而不戰,氣勢方麵就弱了。
故意等了半分鍾,會議室安靜下來之後,白鈺沉穩地說:
“首先要糾正建新同誌一個小瑕疵,剛剛在大會議室召開的不叫常委擴大會,而是我跟同誌們的見麵會,申委組織部狄彬同誌不可能參加縣委常委會或擴大會,這一點請建新同誌注意了。”
餘建新吃了個軟釘子無法發作,悻悻道:“隨口說的,以後注意。”
“其次,嚴格意義上講這會兒召開的也不叫常委擴大會,因為常委擴大會隻有縣委常委有發言權和表決權,因此來說到冠佐同誌發言結束還算常委會正常流程,但建新同誌主動發言後就變成工作會議了,這一點同誌們沒異議吧?”
白鈺一本正經道。
這番話別說讓餘建新老臉發紅,就是其他三位副縣長都尷尬不已,感覺被白鈺當眾打了一巴掌。
但白鈺說的並非華而不實的大道理,而是有理有據,無從反駁。
“明明有人叫我來的,我又沒主動來!”餘建新惱羞成怒道。
“下次,”白鈺敲著桌子說,“姚宇同誌要注意了,常委會就常委會,除非有特定要求無須擴大範圍,要不然會議記錄怎麼簽字?如何做到職責分明守土有責?”
話音未落,副縣長尹冬梅騰地起身夾著筆記本頭也不回離開會議室!
她實在受不了白鈺夾槍帶棍含沙射影的奚落,哪怕針對的是餘建新。
“哎,冬梅同誌——”
路冠佐假裝叫了一聲,然後故作惋惜地說,“女同誌就是受不得氣,白書計別介意,回頭我找她談談。”
白鈺淡淡道:“幹工作可沒有男女之分啊。還說禁槍的事,依據國家法律法規同意每家每戶保留防身槍支刀具,顯然是錯了,你建新同誌說一萬條理由,我隻問你法律法規能不能站住腳,不能,那就得改,不管之前哪位領導拍板同意,我作為關苓縣委書計絕對不同意!”
餘建新辯道:“老百姓思想認識有個逐步提高的過程。”
“前提是領導幹部思想認識到一步到位!”白鈺應付這種一對一辯論太輕鬆了,“所以我不會收回之前說的話,我還是建議兩步合並成一步,如果建新同誌認為有困難可以多方調研,類似問題上高解決了,秦川解決了,為什麼關苓不行?的確,建新同誌不要著急,也不要輕易說行或不行,摸著石頭過河,邊幹邊想,好吧?”
擔心餘建新再說廢話,徐雲岫緊隨其後跟了一句:“會後我牽頭跟建新同誌一起商討。下麵請白書計做指示!”
白鈺又緊緊踩在徐雲岫尾音道:“同誌們,今天是我上任第一天,主要還是了解情況,與同誌們相互認識相互熟悉,說太多豪言壯語並沒有意義,空話套話更是浪費時間。關苓在外界、在省市兩級是怎樣的印象和名聲,整體評價如何,我想同誌們心知肚明,所以不必避諱,不必自欺欺人,而要正視現實!申委組織部安排我來,不是應付式走個過場,更不是為履曆上加一條‘曾擔任關苓縣委書計’,是給了明確的任務和目標的!我會對組織負責,對關苓人民負責,對我自己負責!就說這麼多,散會!”
常委和副縣長們紛紛起身離座,路冠佐卻坐著沒動,等所有人都出門後方自開口道:
“老餘是當兵出身脾氣有點直,跟誰說話都象吃火藥似的,白書計別放心上;冬梅同誌從京都過來的,性子比較傲受不得氣……哎,正府那攤子說起來我也是一肚子苦水,今兒個白書計煞煞他倆麵子也好,以後會吸取教訓。”
“初來乍到,很多方麵還靠冠佐縣長提醒和配合。”白鈺微笑道。
路冠佐眉頭緊鎖,道:“工作嘛反正就那樣,任務目標白紙黑字規定得很明確,按序時進度推進罷了,但目前有兩個急需解決的難題還請白書計在調研考察期間斟酌。”
“嗯,請說。”白鈺攤開筆記本道。
“一是班子建設問題,濤聲同誌四個月後就退二線了,其實從下半年起就有些懈怠,很多工作能拖則拖,能擋則擋,不瞞白書計說轉到我那邊的材料堆起來有兩米高!我想要麼請市委盡快落實接任人選,要麼在現有班子成員裏明確候任人選,把擔子先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