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冠佐一怔,暗想你指派的人辦不成事,我有什麼辦法?遂道:“肖特進退兩難情緒很暴躁,我怕拖得越久越不利……”

樸恒穩當當道:“你說對了一點,那就是隻要他倆沒出境,在任何地方被抓到都能解釋為協助撰寫年度報告,反正索朗紮西又沒把‘叛逃’二字寫在臉上,頂多受點委屈、囉嗦幾句得了,他有越芒部落和首領兩塊護身符,肖特嘛是聯合國觀察員,繆文軍能拿他倆怎樣?”

“那……那倒也是,”到底一級是一級水平,經樸恒點撥路冠佐也理清頭緒,想了想道,“但繆文軍一天抓不住他倆,禁令一天不會解除,還是出不去怎麼辦?我擔心肖特情緒不穩定容易壞事。”

樸恒道:“冠佐啊,分析問題要透過現象看本質。聯合國觀察員攜部落首領潛逃,惹得繆文軍悍然動用詩委書計權力直接下禁令,說明什麼?這一招打中要害!不然,他能這麼著急嗎?”

路冠佐展顏道:“對對對,樸市長說得對,他倆即將在記者招待會上反映的都是客觀事實,白鈺長一千張嘴也沒辦法辯解。”

“好不容易抓住要害怎能鬆手?”樸恒做了個手勢,“必須確保記者招待會如期召開,幹掉白鈺!白鈺倒下了,青牛灘工程就此終結,兩江貫通計劃軋然而止,繆文軍下台的時間也就不遠了。”

被樸恒描繪的遠大前景所打動,路冠佐兩眼放光,道:“樸市長真是高瞻遠矚,運籌於千裏之外!那麼,怎樣讓他倆出境?莫非……偷渡?”

樸恒搖搖頭:“偷渡非常危險,邊防軍發現後有權當場擊斃,說不定繆文軍和白鈺就等肖特這麼做,當然了,肖特闖蕩了幾個國家經驗豐富,有很強的自我保護意識,恐怕也不會同意偷渡——他有聯合國觀察員身份,哪怕犯刑事案都不怕。”

“除非,”見他始終端著架子路冠佐隻好亂猜,“除非某個出入境中心都聽從指揮,默許他倆不留記錄地混出去……隻要化裝水平達到一定境界,是有可能認不出來。”

“現在畢遵沒哪個出入境中心敢這麼做。”樸恒道。

聽出弦外之音,路冠佐一拍額頭:“從其它市出境!繆文軍的手伸不出畢遵!”

樸恒站起身拍拍他的肩,道:“要辛苦你了,陪我去趟省城。”

“找……”

路冠佐知道樸恒在省裏的靠山是誰,麵露喜色的同時也暗自為這次行動的重要性心驚。

都動到省部級資源了,可想而知樸恒勢在必得!

樸恒微微頜首,道:“是他……畢遵全境禁止他倆出境的消息不可避免會傳到別的地方,能出手抗衡這個決定的隻有一個人。”

“通知他倆去哪兒?”

“雅壇。”

是了,一定是他——申長嶽峙!

雅壇曆來是除了樺南之外通榆本土係的第二個大本營,從詩委書計到市長以及四套班子主要領導,基本都由嶽峙為首的本土係內部各派勢力所把持。

因為前幾任申委書計任職時間都不長,基本屬於過渡性質,對此不正常現象有過暗示不滿或委婉警告,但都沒動真格的。宇文硯上任後很快發現這個問題,去年視察期間直截了當要求還有兩年多才到年齡的雅壇詩委書計“讓年輕幹部早點挑大梁”,等於勸退,一時間引起不大不小的波瀾。

據說嶽峙等本土係非常不滿,計劃在常委會上發難,後來宇文硯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為著白鈺兩次跟繆文軍對掐,不得不放過對雅壇滲沙子進程而暫時與嶽峙結成聯盟。

正治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嶽峙深知宇文硯純粹為了在常委會壓製住繆文軍才拉攏自己,等目的達到必定轉身對付自己,因此也在緊張地運籌雅壇詩委主要領導人選。

來到省城進了核心區,樸恒主動換到駕駛位置,開到一個沒有門牌號但有人在裏麵站崗的大院前,樸恒下車與衛兵低語兩句,衛兵反身進屋似與誰通電話,隔了會兒出來將鐵門拉開。

駛進院子後,樸恒將車停到隱蔽處,關照路冠佐留在車裏不準打電話、不準發定位、不準四下打量尤其忌諱盯著院裏的人。

路冠佐已猜到身處何處,又是激動又是惶恐地連連點頭。若非樸恒不想驚動自己的司機,若非樸恒年紀大了不想開長途,哪有機會跑到這兒?

嶽峙住的別墅不如想象中那麼豪華,也沒多少名貴花卉和古玩,隻不過比普通家庭好點罷了。客廳中間有張長長的沙發大概能並排坐七八個人,但隻有嶽峙大馬金刀般獨自坐著,顯得格外霸氣。

“一場記者招待會就能弄掉白鈺繼而影響繆文軍?”嶽峙慢騰騰道,“那小家夥能量大得很呐,你搞清楚他的背景麼?”

樸恒老老實實說:“暫時沒搞清……但是嶽申長,從一年多來的情況看最得力的背景也就繆本人,京都那邊可能來頭不小可使不上勁。”

“申委常委會裏支持他的常委不少……”

說到這裏嶽峙沉吟良久,道,“老樸啊,繆文軍動不得,一發而牽全身,所以別想著搞白鈺,放手吧老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