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於道明同意出麵,明月那邊至少能緩一緩不急於對通榆施加壓力,至於後續事項就看黃海係那班老夥計是否出手。
陳皎自忖隻須打通層層遞上話,盡到前領導義務就夠意思了。在此關鍵時刻,遞話本身就代表了綜合實力和在正壇的影響力。
於道明自從大病一場後幾乎足不出戶,每天就在後院散散步、打打拳、練練字,偶爾陪於雲複下幾盤棋權當消遣。
見陳皎到訪眼睛一亮,笑道:“來就來嘛,帶什麼茶葉,還是上等茶葉……我喜歡。”
陳皎也笑:“跟在老領導後麵工作了好幾年,這點愛好都摸不清楚那真是太失職!”
於道明爽直性子,當即讓服務員拆開泡兩杯嚐嚐,然後問:
“春節老幹部聯誼會參加了?”
“沒去,不愛湊熱鬧,”陳皎道,“您也沒參加吧?”
“年紀大了圖個清靜,寧可有時間老朋友之間走走聊聊,”於道明打量對方,閑閑地說,“眉間帶著憂色,遇到啥難題了?”
陳皎慚道:“為官多年就是藏不住心事,沒辦法……老領導說得不錯,真有麻煩了,而且不小……”
遂把程庚明麵臨立案調查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啪!”
於道明一巴掌拍在沙發柄上,怒道,“那家夥就是本質上壞,稍微有點出息馬上飄得不成樣子,早知如此當初在雙江應該把他狠狠摁下去,免得禍害百姓!”
說來程庚明也是方晟推薦給於道明作為重點培養對象的,因此於道明有資格這麼罵。
陳皎幹咳一聲,尷尬地說:“唉,唉,還是一分為二看待吧,說實在的庚明當我秘書時倒盡心盡力做了很多實事,對我幫助很大……”
“那是他受挫折了必須夾起尾巴做人,如果跟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大侄子一樣死死按在正廳級做不到實職,安分守紀得很!”於道明毫不留情道,“立案調查是好事,我根本不同情他!”
“問題是事情鬧得有點複雜,程庚明啥背景您知道,但幕後搞他的偏偏是白鈺,而明月代表鍾組部接受了舉報材料!老領導,如果方哥知道此事肯定考慮低調處理,而不會讓黃海係人馬內耗,不管鬥到最後什麼結果都不利於黃海係整體形象。”
陳皎誠懇地說。
於道明頗感意外:“噢,你從這個角度分析……好茶,好茶!”
“老領導愛這口,趕明兒我再送兩盒過來。”
“好哇,想收買我!”於道明指著他笑道,然後吹掉浮在上麵的茶葉,輕呷一口道,“好東西偶爾品嚐就足夠,程庚明想占有心太貪……你的顧慮有幾分道理,此事鍾紀委不宜出麵否則容易上升到不應有的高度——不就是廳級幹部腐.敗案嗎?通榆內部處理即可。”
陳皎高興地說:“這話恐怕隻能老領導當麵跟明月說,別人都不行。”
“呃……”
於道明搖頭道,“茶怎麼有點苦?不是好茶,不是好茶。”
“老領導,無庸諱言明月出手必定能讓程庚明受到應有的懲罰,大快人心!可詹印在台上時不清楚嗎?他內心向來跟黃海係不對付,為何不大快人心?我們千萬不能跳進坑裏,讓親者痛仇者快!”
“但你也要想想,朱正陽那些人應該知道消息了吧,為何遲遲不露麵?”
“我覺得他們在看風向,盡量避免幹預現任領導決策,如果事情朝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說不定就……”
於道明語氣大有玩味:“我也不想幹預現任領導決策啊……”
陳皎賠笑道:“老領導,老領導!別的不談,一旦程庚明事發所有信息公布到網上,那個精彩——先後得到方哥和老領導提攜;涉包養和人命案;當過我的秘書;在黃海係幫助下改名換姓主正一方……我們這些人丟人現眼也罷了,您英明一輩子積下的清譽豈在毀於他手?”
“唔……”
於道明摸著下巴想了會兒,問道,“通榆那邊到什麼程度了?”
“曹海笑一心想查,這兩天恐怕在審核、補充證據準備提交常委會研究;宇文硯、江珞斌很可能都掌握程庚明的背景,能否達成一致仍在兩可之間。”
“如果通榆常委會壓住不肯調查,鍾紀委就要出手,這就是叢光跑到京都送舉報材料的邏輯?”
“應該是,所以我們要有兩手準備,老領導。”
陳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