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於道明與明月相談甚歡時,通榆省委書計辦公室裏的談話不歡而散。
曹海笑從下午約到晚上,終於逮著宇文硯有空趕緊帶了厚厚的初查材料過來,要言不煩說了十分鍾,要求立即對成明(程庚明)采取雙規措施。
宇文硯眉頭緊鎖翻看材料,足足五分鍾沒說話。
沒有哪個省委書計願意雙規市委書計,正如省裏若無京都壓力不會輕易問責幹部一樣。查處領導幹部特別重要、關鍵崗位領導幹部,看似能夠贏得老百姓喝彩、輿論支持,實質並不光彩,久而久之會有人質疑任職資格問題,有無帶病提拔問題,監管不力問題等等。
嚴格意義講,與成明背後黃海係大佬並無太大關係——當然也有關係,卻非宇文硯下決心拍板的決定因素。
站在省紀委立場曹海笑急於搞個大案要案,宇文硯卻不想通過反腐案子引起新領導班子注意。
家醜不能外揚啊。
再說了,成明違法犯罪行徑可追溯到十年前,那麼這期間幾任省委書計、省紀委書計都不知道麼?
人家都睜隻眼閉隻眼,我憑啥揭蓋子?
蓋子揭開,目前都執掌要職的王益峰、駱嘉斯等前省委書計怎麼想?
一連串複雜玄奧的難題不能不考慮啊。
如果權衡得失,雙規成明隻會帶來無窮無盡麻煩,除了讓曹海笑達到立威目的增強其剛正不阿人設外沒有任何實質意義好事,哪有查的必要?
“海笑書計啊,證據資料看上去都還可以,就是……”
思忖良久宇文硯慢吞吞說,“成明同誌屬於通榆省內資深市委書計,為町水經濟建設和地區發展作出卓越貢獻,獲得曆任省領導班子認可。現在來個急轉彎雙規起來了,廣大幹部群眾思想上無法接受,也很難向各層各級交待,所以我想是不是緩緩,給成明同誌改過自新的機會,該退的退,該交的交,該向組織說明的形成書麵材料,然後再視情況或免職或給予處分處理,海笑書計覺得呢?”
曹海笑很意外。
如此確鑿的證據,如果自己是法院院長都可以當庭判決這家夥了,宇文硯居然想捂蓋子?
那樣的話視黨紀國法何在?朗朗乾坤還有天理麼?貪.官汙吏居於高位,勤勉努力的小公務員卻無出頭之日,何談振興通榆、走向世界?!
曹海笑沉聲道:“宇文書記的意見我不敢苟同!成明任職期間町水的確取得一定的發展實績,經濟、扶貧等各方麵工作都有起色,那是他一個人的功勞麼?是町水幹部群眾上下一心艱苦奮鬥取得的成果!如果沒有他把官場搞得烏煙瘴氣,町水進步會更大!至於曆任省領導認可,那當然,在沒有人實名舉報,他的醜惡麵目沒有公開前很容易被町水取得的成績所掩蓋。綜上所述,我認為有必要對成明采取雙規措施!”
宇文硯道:“那我就要斟酌材料是否過硬了,比如裏麵著重提到的宥發集團,我看不到與成明同誌直接聯係的證據。”
“原苠原鄉黨委書記簡剛交待了成明與鳳花花的關係,宥發集團就是他的白手套!”
“鳳花花已經死了,簡剛一麵之辭不足采信,存在受暗示或他人指使故意誣蔑成明同誌的可能。”
“簡剛通過鳳花花轉送的古玩堂而皇之放在市博物館私設展廳,館長是成明的侄子!”
“那不正好說明成明同誌拒收賄賂,是位好領導好同誌嗎?”
“私設展廳裏的古玩文物不在博物館清單裏,這是成明混水摸魚逃避監管的手法!”
“我需要證據,這裏麵有沒有?”
曹海笑道:“正因為成明身上疑點太多,存在非常大的違法犯罪可能,所以我代表省紀委要求對他采取雙規措施進一步調查,如果調查結果證明是清白的,省紀委負責恢複其名譽!”
宇文硯不悅地搖搖頭,良久道:“看來我倆意見不統一,那就按組織程序後天上午召開常委會緊急會議,專題研究這個問題。”
“同意,我立即回去準備會議材料!”
曹海笑一絲不苟地說。
他離開後宇文硯陷入沉思,半小時後幾經猶豫還是撥通京都那位老首長家電話,恭恭敬敬介紹大致情況,請教老首長如何處置。
老首長也被難住了,沉吟半晌道:“黃海係那幫人也很護短的,嘴裏高調唱得漂亮,把個汙點幹部藏到町水幹那麼久一把手,不是明擺著縱容作惡麼?但查與不查都是問題,關鍵在於新班子什麼態度……”
“目前還不清楚新班子動向,也無從猜測,”宇文硯道,“曹海笑存心把事情鬧大,昨天對實名舉報者竟然不采取任何動作,放任他跑到京都,我們都不清楚舉報材料有沒有送進鍾紀委。”
“信息不對稱是很麻煩的事兒,”老首長道,“你了解現在那個人知不知道曹海笑要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