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主任,我要是留在領導小組跟您後麵,不就能夠更好地指導整個礦務係統機器人推廣嗎?明顯是搪塞我!”
晏越澤激動地叫了起來。
“稍安勿躁,”龍忠峻安撫道,“的確爆炸案嫌疑犯親屬關係是軟肋,組織上這樣安排也有一定道理,不過……”
他起身在屋裏踱了幾個來回,盯著對方道,“越澤啊,你的事後麵有機會我肯定要在白市長麵前提,或者案子破了總該有說法。不管怎樣,越澤必須記住一點,人生難免遭遇挫折打擊,但必須堅守底線和道德良知,若經不起誘惑滑過錯誤的邊緣,你將徹底成為輸家。”
晏越澤深深歎息道:“我已是徹頭徹尾的輸家……大概沒哪個市長秘書象我這般落泊吧……”
雖說這麼說,能讓龍忠峻答應幫忙已經很不容易,畢竟目前而言他仍是白鈺最信任最賞識的人。
從龍忠峻宿舍出來,無顏再留宿於此——多耽擱一夜有何意義?明天不可避免遇到大院裏的領導同事都不好意思打招呼。遂簡單收拾東西,把鑰匙交給物業後驅車回到石塔山礦區宿舍樓。
妻子石老師情緒還好,固然為老公仕途受挫有些惋惜,可畢竟提拔正科職起碼在礦區而言還算有麵子。
“你們晏家祖上沒燒高香,所以你做不了大官,科長不錯吧,安安心心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吧。”
石老師半揶喻半勸解的話讓晏越澤釋懷不少,坐下邊吃餅幹邊歎道:“好像做了場夢,半年來發生的事都不真實了,唉……”
“好歹見識過了,特別親身經曆常委會、市長辦公會,夠你吹噓一輩子,”石老師笑道,“對了,你舅媽下午到晚上打過幾次電話,說請你去她家喝酒……”
她所說的舅媽無疑指表娘舅耿棟的老婆。
“砰!”
晏越澤臉色鐵青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她還好意思打電話,老子這回就栽在那個混蛋身上!”
石老師麵色不豫道:“哎越澤,不是我較真,其實涉及到你家親戚我不該多嘴,但撇開爆炸案不談,舅舅一家對我們怎樣你心裏有數!孩子剛生下就進了病房,我大出血險些沒命,你被抽調到別的礦區頂崗,你爸媽還有其他親戚朋友半個人影見不著,全靠舅舅舅媽一門心思撲在兩個病房照料,直到母子倆轉危為安他夫妻倆瘦了十多斤!平時家電、電路出毛病不提了,你到市裏工作期間我正好代班主任,早晚接送孩子全是舅媽……人心都是肉長的,越澤!”
到底做老師的能言善辯,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無法反駁。
晏越池遲疑道:“我沒怪舅媽,但這事兒……你說吧,我就因為舅舅犯事受到牽連,轉眼跑到他家喝酒,是不是有向組織示威的意思?”
“你想多了!”
石老師道,“第一你不是同犯;第二舅媽肯定沒參與不然早被抓了,你純粹回礦區後看望一直以來幫著接送孩子的長輩,你怕誰?外界不僅不會說閑話,反而敬你是條漢子!你以後要紮根礦區過一輩子,要獲得礦區老百姓認同,越澤!”
“好吧,”晏越池想了想道,“過幾天吧,等管委會這邊安頓下來再說——領導班子都換了,書記、主任又是被貶黜過來的,接下來不可避免要拿中層幹部撒氣,唉……”
如晏越池所說,人事調整後石塔山礦區可謂愁雲慘淡,領導班子主體從撫溝礦區來了三位(其他四位或退二線或“另有任用”);還有兩位來自被市委書記市長上任開刀祭旗的東峰山礦區管委會班子,被整得灰溜溜的;再加上同樣灰溜溜的阮辛和伏道航。
七位管委會領導坐下來相對苦笑,心裏都沒底在一無群眾基礎,二無市領導支持,三無領導威信的情況,如何能夠率領廣大幹部群眾特別礦工推進礦業改革,推廣機器人應用,順利完成礦務係統轉型和結構調整。
偏偏還嫌石塔山不夠亂似的,又安排市長身邊秘書過來當管理科科長。阮辛等礦區領導可不認為晏越澤仕途受挫,相反都在想:
這小子是不是來監視咱們?
他會不會動輒打小報告?
看來要提點小心,留點神,千萬不能被抓到把柄!
——從這一點來看,白鈺又下了手妙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