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愛郴剛走,汪博友緊跟著進來。
昨晚的事汪博友越想越有些心虛,跑過來以提交備案局黨委會人事調整名單為由打探白鈺的態度。
昨晚是召開局黨委會,這個絕對不可能撒謊,但故意不接電話汪博友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在市領導當中,汪博友與礦務係的關係不好也不壞,有矛盾也有合作。以各礦區公安分局為例,獨立於市局的事實已延續多年,汪博友雖滿腹牢騷也無奈,不料在白鈺手裏一聲令下說合並就合並,八個分局似乎也沒啥辦法。
可到關鍵時刻別說市局領導,管委會書記都使不上勁,表麵臣服的分局骨子裏頭還是獨立的分局。
在崔月琴求援前,汪博友接到四個電話,一個來自東峰山公安分局,三個來自礦務係市領導,籠而統之意思很明確:
你別接電話,不要摻和此事。
卻沒想到白鈺聽說此事後打電話到市公安局下轄各部門調兵遣將,並親自抵達東峰山現場,險些遭到不明身份者遠程狙殺!
這筆賬算下來應該歸咎於自己故意不接電話也不出警,否則不就沒事了嗎?汪博友忐忑就源於此。
白鈺恍若忘了昨晚的事,接過名單專心致誌看了一遍,若有所思道:“市經文保支隊霍淩武今年多大?”
汪博友對局中層幹部情況了如指掌,道:“40周歲,之前在市區大隊負責經偵工作,兩年前提拔到經文保,工作特點是認真負責,辦案悟性強身手敏捷,有過以一對三力擒歹徒的光榮記錄。”
經文保支隊隸屬於市治安大隊,正委和隊長都是副處職。考慮到有立功記錄,公安係統40周歲做到副處職還算可以,起碼具備45周歲前衝刺正處的資格,但也僅僅如此。
年齡是硬杠,45周歲提拔正處的話,廳級那道關隘無論如何都邁不過去,除非42周歲前就是正處職。
反過來看白鈺這批年齡低於40周歲的正廳職幹部,可想而知肩負著多重的擔子,又承載多艱巨的使命!
不誇張說,國家的明天就在他們手裏。
白鈺輕輕“哦”了一聲,道:“這位同誌表現不錯,應該放到更重要崗位鍛煉。”
“市局也有這個考慮。”汪博友知趣地說,有關霍淩武的話題到此為止,白鈺沒再進一步補充,汪博友也沒明確表態。
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暗示是:汪博友猜到若把霍淩武“提一提”,昨晚的疙瘩就算化解;白鈺也不清楚霍淩武過於具體的情況,但昨晚作為值班幹部挺身來到東峰山礦區現場指揮,必須提拔才能彰顯市長“有功必賞”。
以後再碰到類似情況,基層幹部員工才會爭先恐後衝上前,沒好處的事誰樂意幹啊。
接下來汪博友對昨晚東峰山礦區分局延遲出警的問題做了說明,推卸為流程錯誤和工作責任不明確,從分局長到警員沒意識到急事急辦,麵對崔月琴被困三番五次打電話,仍在內部相互推諉扯皮貽誤時機。他已責令市局、東峰山分局盡快優化流程,明確責任,避免今後再發現如此糟糕的情況。
白鈺拿起那份名單,道:“石塔山、東峰山兩個分局正委都是今年剛輪崗過去的吧?”
“是的……”
本來見白鈺看了名單沒提意見汪博友懸著心才放下,這會兒又提了起來。關於八個礦區分局主要領導換片輪崗,汪博友也是學白鈺對管委會乾坤大騰挪的手法,但又暗藏了私心,把自己鍾意的兩位放到石塔山和東峰山兩個大局當正委,這樣等站穩腳跟後循例提拔正處級。
“有昨晚的事,東峰山這位還能提拔?”白鈺質問道。
汪博友滯了滯,微微辯解道:“其實正委不主管這一塊工作……”
“一把手負責製,不主管也要頂責任!”白鈺的臉沉了下來,“有了功勞都歸一把手,出了問題由主管副職扛,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還有石塔山那位,按說離東峰山最近,崔書記也打過求助電話,巧了,主要領導手機也關機!各為其主,各人自掃門前雪,國。民黨的江山就這樣完蛋的!我不同意這兩個提拔正處級,如果汪市長提交組織部,我會在常委會上反對!”
“唔……”
汪博友忍了忍心頭怒火,勉強道,“市局黨委會推薦人選肯定要獲得白市長支持,不然不可能報組織部。回頭我就安排工作組到東峰山分局進行整頓,堅決扭轉散漫、機械、無為的警風……”
“沒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