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明天上午申委書記約談也吃了一驚,擔心地說晚上臨時加班寫材料來得及嗎?

白鈺笑笑,返身關好辦公室門後說:“我馬上先回去休息,材料由龍主任紮口明早大致過一遍就行了。”

藍依連連搖頭道:“你以為自己還二十多歲過目不忘?萬一徐迢問起哪個數據你正好卡住咋辦?總不能把材料捧在手裏回答問題吧!”

“領導約談好比期末大考,功在平時,臨時抱佛腳肯定拿不到高分,”白鈺道,“其實明天談話內容我基本心中有數,相關數據、資料我也有掌握,把龍主任、晏越澤請過來並通知市委辦全體加班,相當於戰備拉練,既起到拾遺補缺的作用,又讓他們全麵審視和整理當前工作,有了經驗下次再碰到類似突然情況就從容得多。”

“好哇,你真是……”

藍依嗔道,“你處處動腦筋留心眼,老實交待,有沒有隱瞞欺騙我的情況?”

白鈺笑道:“工作當中動那麼多心思已經很費腦子了,你看頭上都出現白頭發,真是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不說了,我待會兒回去睡覺養精蓄力……”

他的睡眠倒還不錯,沾著枕頭沒多會兒便酣然入睡,明天的談話對他而言並無太大壓力。

在通榆,白鈺經曆過與申委書記宇文硯最後通牒式談話;與申委書記江珞斌談笑風生式談話,有啥了不起?

再說局委員,以前白傑衝就是,在白鈺眼裏毫無神秘感可言。更何況他曾當著朱正陽的麵提到如何處置程庚明,換在古代堪稱“批龍鱗逆聖聽”之舉,那又如何?

站在方晟肩頭成長的白鈺就是這個好處,沒什麼拿不起,也沒什麼放不下。

周二清晨起床照常散步,在院裏打了套擒敵拳,微微出汗後衝了澡簡單吃點東西後出門,鍾離良車子已發動好了,晏越池則帶著熬了大半夜的彙報材料守在門口。

途中見白鈺將材料翻了一遍後沉吟不語,晏越澤忐忑不安問:“白書記,沒……沒漏掉什麼要點吧?”

“幾點定的稿?”白鈺反問道。

“期間出了點小岔子,龍主任非常生氣要求財貿、工業兩個科室返工,一直折騰到淩晨四點多。”

定稿後打印、收拾東西趕到宿舍大院,龍忠峻和晏越澤整夜沒合眼。

“什麼岔子?龍主任氣度非凡,一般情況不會跟人計較的。”

晏越澤道:“各科室分頭撰寫的材料合龍後,龍主任發現財貿和工業條線有幾個關聯數據對不上,兩個部門都不承認自己統計錯誤,龍主任一怒之下拉著我坐到他們辦公室親眼看著在電腦上逆推,結果財貿錯了兩處,工業錯了三處!根本不算多複雜的數據,短短兩三千字居然能錯五處,我也真服了他們。”

白鈺淡淡道:“恐怕故意為之吧?”

“龍主任也這麼認為,”晏越澤道,“經了解兩位科長都靠管委會那邊關係調進來的,提拔很快,一位從股級辦事員到正科職隻用了五年時間;另一位副科級過來時副科職如今已享受副處待遇,有說法下一步到市直機關當一把手。”

“把科室、職務、名字發給我,你睡會兒。”白鈺道。

“材料……”晏越澤心裏還是不踏實。

“梳理得不錯,全麵翔實。”

白鈺道,晏越澤聽了如釋重負十秒鍾後便沉沉入睡還發出香甜的呼嚕聲。

然而白鈺真的隻是安慰之辭。

這份由龍忠峻把關的材料,好似胡亂找來的木板勉強拚湊成的家具,乍看象模作樣實質靠著龍忠峻老道高明的彌合手法,難怪他夜裏發火,也難怪晏越澤熬了一夜還惴惴不安。

都掂得出材料的真正質量,用心與否一眼便知。

所以通過實戰性質的拉練能發覺平時訓練無法察覺的問題,總有一小撮人自以為聰明,或心存僥幸,或唯恐天下不亂,關鍵時刻給領導下絆子、做手腳、設圈套。

卻忽略了一點:

白鈺在關苓、甸西、上電取得的正績絕大部分靠自身努力,並非外界想象的黃海係和方晟鼎力相助。

外部力量當然不可缺少,任何成功都離不開天時地利人和,但的確不是決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