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分別到國資委和自然資源廳轉了一圈,前者探討無償劃轉國有股權事宜;後者落實夏衛國關於開發和修建小喬島、狀元島港口泊位設想。按說兩件事直接找分管副省長效果更好,但分管者是單偉卿還是算了,作為市委書記可以很尊重他,但也可以並不那麼在意。
畢竟是鍾組部直管幹部,等於多穿件黃馬褂。
最後一站才來到省港務廳,已將近十二點鍾。
“湎瀧窮得沒飯吃,專程跑到譚廳長這邊混一頓。”見了麵白鈺打趣道,之前同為市委書記時開過幾次會混熟了,不象宗曉漁那般生分。
譚規笑嘻嘻拉著白鈺道:“湎瀧專程跑省城的路費吃鮑魚都夠了,來,到我們港務廳小食堂吃個便飯,不敢說美味可口,包管吃飽。”
譚規下午有安排,兩人遂邊吃邊談。
“省領導安排譚兄坐鎮港務廳意在深遠啊,關於港口未來,譚廳長有何設想?”
白鈺大而化之試探道。
譚規微微一笑:“當然要按申委省正府整體規劃製定具體戰略,目前還在摸索中,努力盡快熟悉情況。”
到底老江湖不肯輕易露底。
“湎瀧已經迫不及待衝到第一線了,這次來有幾件事向譚廳長彙報……”
一是湎西區正協副主.席奚管源調任港口管委會副主任,莊楫石親自過問、申冀城點了頭、湎瀧市委主動推薦,省港務廳純粹做個順水人情而已。
二是夏衛國計劃開發和修建小喬島、狀元島港口泊位,資金問題先撇在一邊,關鍵在於省港務廳是否同意新建擴建。
三是夏衛國提議、白鈺認為值得考慮的無償劃轉國有股權,協助瀧口港成立經濟聯合體乃至港務集團事宜,此事份量最重也最容易引發爭議,湎瀧港管委會那一關九成通不過,上午省國資委也態度曖昧,因此白鈺想爭取港務廳支持。
聽完這番話,譚規停下筷子定定出神,良久道:
“白書記呀白書記,我剛上任就跑過來出難題啊,本來頭就大,聽你一說頭有三個大。”
白鈺笑笑,道:“瀧口在暨南所有港口中規模最小、體量最弱、效益最差,實在到了非改不可的境地,船小好掉頭,為何不放手闖一闖呢?萬一成功,就是譚廳長的盆景工程啊,港務廳又不用花一分錢。”
“你別忽悠我,什麼不花錢,真正錢能擺平的事倒好辦了,”譚規道,“實在因為涉及港口運營模式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譚廳長打算跟前任一樣……”
白鈺雙手合什做了個拜佛的姿勢,譚規被逗得一笑,道:
“懂白書記的意思,有為才能勝無為……問題是改革須得內在動力,那個屠鄭雄頑固透頂,又世代控製湎瀧港,舍得放手一搏麼?”
“我覺得不能指望地主自己革自己的命,分掉自家田地。”
“他是財產所有人,每個步驟操作要征得他同意,何況……”後半截譚規沒說,白鈺卻一點即透。
“他不是財產所有人,”白鈺道,“市國資委才是湎瀧港所有者,管委會隻不過是派駐機構,受港務廳和市委委托對港口實施有效監督管理。”
“那倒是……”
譚規沉思良久,問道,“白書記想走白山、遼北大一統的路子?”
“短期內不可能,以宛東、勳城兩市港口規模就碾壓白山全省,譚廳長吃不下來,但可以各個擊破分而治之,趨勢形成了越到後麵越順利。”白鈺道。
譚規又長長沉吟,然後拿起筷子慢慢吃飯。
白鈺猜到他微微動心,但目前尚未知曉莊楫石的態度——申委書記讓他坐鎮港務廳可不是添亂的,無論主導什麼變革,必須獲得莊楫石以及嶺南大家族支持,否則非但接不了宗曉漁的副省長一職,廳長位子都難保。
愈接近省府權力核心風險愈大,可謂如履薄冰。
“我有兩策推動此事並化解譚廳長之壓力,”白鈺直到這會兒才亮出底牌,“一是竭力讓管委會主動發起,湎瀧市委、港務廳順勢批準而非摁著脖子非讓人家改革……”
譚規眼睛一亮,盯著對方道:“原來白書記胸有成竹?”
“多方努力嘛,二是由瀧口港企業啟動控股合並方案,市委、管委會總不能幹預市場行為吧?”
白鈺笑道。
“哪個企業這麼聽話又有錢?”譚規笑著問,似已猜到白鈺的鬼把戲。
“應該說既看好瀧口港發展前景,又具備戰略眼光的企業家。”白鈺一絲不苟糾正道。
譚規一拍筷子道:“白書記要能找到並成功令得港口管委會主動發起,港務廳保證大開綠燈,助白書記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