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書記我冤枉啊!”

吉曉高叫起撞天屈,邊掏出手機邊辯解道,“我接手漢城的工作後雖然工作比較忙,電話也多了點,但不至於半天40多個電話!不信您看……”

白鈺抬手打斷:“別做戲了!你以為另一個私密號碼藏得深沒人知道?之前就有同誌反映每當港口那邊幹部進我辦公室,你就躲進辦公室打電話!你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麼?你所有通話記錄都在我掌控之中!”

“不不不白書記請聽我解釋……”吉曉高臉上慘無人色到絕望,幾乎要跪下來哀求。

白鈺凝視著他,痛心而深沉地說:“是什麼讓你忘了初心,鋌而走險到犯罪的道路?沒提拔常務副秘書長?有人給你許諾過好處?幹掉我為幕後某些人創造機會?我曾建議你在工作中要時時多問自己為什麼直至把每件事都考慮透了,很可惜你沒做到,你並沒有想明白,相反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辦公室是天底下最不保密的地方,你昨天上午把自己反鎖在辦公室打那麼多電話,你當領導同事都是瞎子聾子?你沒想過國安局偵破技術?天網係統總該聽說過吧?幕後指使者隻考慮通過你的信息幹掉我,卻沒替你考慮後路!好好想清楚,如實向組織反映情況,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凱俊,人就交給你了。”

“保證完成任務!”

任凱俊立正敬禮,聲音洪亮地應道。

然而任凱俊沒能完成任務,當夜吉曉高就死了——突發性心肌梗塞,而且有理有據,其家屬提供一大堆醫療單據證明他有長期心髒病史。

聽到吉曉高被滅口的消息,白鈺沒吱聲,但毫無疑問任凱俊失去人生最有希望的晉升機會,至此白鈺對這種眼裏隻有提拔重用工作方麵全無抓手的幹部徹底灰心。

本質上,任凱俊與吉曉高是同一類人;而龐森的另一位對手姚誌華略有不同,姚誌華也滿心得到重用,畢竟時刻拉得出打得響,做事不讓領導失望,所以被白鈺安插到港口分局當正委。

以吉曉高對案子偵破的重要程度,任凱俊哪怕不睡覺親自佩槍看守第一夜也值得啊,隻要吉曉高夜裏想通前因後果第二天便會乖乖交待,到時立下頭等大功,晉升副市長有啥問題?

白鈺本來就想調常興邦過來接任市公安局長,這一來理由充分:龐森停職了;任凱俊查案不力第一天接手就疏忽大意使得最重要線索被掐斷。

其時已是臘月二十一,莊楫石親自打電話撫慰有加,並說京都醫療設施先進、技術領先,建議白鈺早點回去做個全身檢查同時陪陪家人,全身心放鬆放鬆,畢竟是人生一次非常危險的劫難嘛,不能強打精神硬撐著工作,對身體健康很不利也影響效率。

等於特批提前放假過節,但曲曲折折當中藏著三層意思:第一當然是多陪家人,做好白家思想工作,此次暗殺純屬意外應該不是都家做的手腳,千萬不可產生誤判;第二莊楫石所說的“全身檢查”要上升到國家安全高度,檢查結果記入檔案的,主要防止被俘後身體裏麵被做手腳等等;第三白鈺平安歸來第一時間召開常委會提議龐森停職,又強行通過羅家嶺南麓開發規劃,拿下副秘書長吉曉高,一係列閃電雷霆般的動作已有人向省裏做了彙報。

在這個問題上,莊楫石考慮的著眼點與尋常人不同。

首先莊楫石希望早日破案抓獲真凶,哪怕幕後指使是都家也無所謂——家族勢力再厲害有條紅線就是不準違反刑法,觸犯法律誰也保不住你。當然白鈺失蹤遇襲的消息傳到省城後,都家已第一時間釋發“與我無關”的信息,但是不是屠鄭雄幹的,莊楫石絲毫不需要為此浪費時間,果真是屠鄭雄,都家也不敢公然庇護光天化日下動用無人機狙殺市委書記的凶徒。

其次莊楫石不希望京都白家與嶺南都家因為此案撕破臉皮,實際上因著白鈺在湎瀧受到都家有意無意打壓,京都白家已十分惱火——其實嶺南都家何嚐不是十分惱火,要命在於兩大家族都認為自己受了委屈。年初京都軍部、南方大警備區等一係列軍隊高層會議上,京都白家、東吳黃家勢力突然衝著嶺南都家發難,而且很明顯得到軒轅首長支持,使得嶺南都家生出惕然,照以往曆次鬥爭經驗這是即將全麵開戰的征兆。嶺南都家不想貿然對抗兩大軍中勢力,同樣京都高層也不願看到內耗,遂將化解矛盾的任務交給了莊楫石。

莊楫石又不便在白鈺麵前明說,然而到這樣的層麵,把話曲曲折折說到這一步也夠意思了。

最後莊楫石需要從策略角度對白鈺進行控製,官場最忌諱以“正義之劍行報複之事”,不錯,白鈺在內外勾引下誤入陷阱險糟不測,他內心很憤怒,他挾雷霆之勢一口氣通過兩項常委會決議,所有常委都覺得這是他應該得到的補償。然後呢,白鈺會不會在接下來的工作中動輒拿這說事,占據道德製高點?周沐會不會因此略有愧疚,而屠鄭雄更是做賊心虛?倘若如此,湎瀧領導班子就失去對白鈺的製衡,變成他一個人說了算的天下,那是申委省正府所不樂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