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她又轉怒為喜,嘻嘻笑道:“不過我才不這麼想呢,幸虧你是葉伯伯的兒子,我才能光明正大的喜歡你呀。”
葉驚塵越聽越冒冷汗,心裏連喊了數聲打住,嘴裏幹幹的笑,眼睛則四處的瞄,看看有沒有誰可以救場。
然而天不從人願,這熱鬧非凡的定南王府裏,竟然沒有一個相熟之人。
這情景直持續到了正廳,葉驚塵給定南王見了禮,又見蕭紅鳶被定南王妃叫到了身邊,這才悄然喘了一口氣。
定南王看出她的窘迫,倒也不點破,隻轉移了話題問道:“聽子珩說,那林陽的罪證是你找出來的?”
見定南王說正事,葉驚塵頓時正色回道:“回王爺,那林陽在軍中多次形跡可疑,今日多虧有安王在場,才能順利拿到他的罪證。”
定南王點頭道:“恩,林陽一除,也算了了陛下一樁心事了。”
他這話一出,葉驚塵心內暗驚。她原先一直想不通為什麼蕭桓會在此,如今定南王一句話便點醒了她。
原來竟是康帝的意思!
然而定南王接下來的話,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彈。
“再過幾日,你們大抵就能開拔回京了。”
葉驚塵一愣,下意識的問道:“為何?”
定南王轉動著手上的翠玉扳指,微微瞥了她一眼,笑道:“林陽送出去的信早被截了,旗山之戰時,本王那不成器的兒子便在通天河等著他們呢。”
蕭翰文?
外人不知道,葉驚塵卻是清楚的,定南王自當年那戰之後,身體便落下病根,這麼多年駐紮西北領兵的,實則是他的長子蕭翰文。
旗山之戰,漠北軍派出的隻是先鋒部隊,所以葉驚塵才能帶著區區幾千兵馬前去營救,險險的救出徐乾等人。
可通天河是什麼地方,那是漠北軍此次駐紮的大本營!
蕭翰文駐紮在那裏,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朝廷為了鏟除叛國賊,更甚者,為了贏得這場戰爭,而布下了一個局!一個不惜犧牲五千將士,換來勝利的局!
葉驚塵心裏轉了許多的心思,麵上卻再不顯露,待得正廳人多起來後,便行禮回了自己的位置,隻是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定南王不著痕跡的看了她一眼,眸子裏閃過一抹讚賞。這孩子心思通透,是個能栽培的。
天邊最後一絲光亮已然盡數被墨色吞噬,外間的風嗚雪嚎傳不到正廳,廳內燃著上好的銀碳,混合著美貌歌姬和絲竹管弦之樂,暖洋洋的讓人沉溺其中。
可沉溺其中的人,卻不包括葉驚塵。
歌姬衣袂紛飛,舞的人迷了眼醉了心,也將正廳的氣氛推向了越加熱鬧的程度。
葉驚塵趁著人不注意,悄然出去。
淩冽的寒風夾雜著雪粒子撲麵而來,直將她凍得打了個寒噤。可葉驚塵隻覺胸中燃燒著一團無名怒火,撲不滅,澆不熄,無處發泄。
前世她不知道的真相,今生卻被殘忍的揭開。
那些將士的忠魂,就這麼被留在了旗山下,永生永世!
肩膀上忽然一暖,葉驚塵下意識一拳勾過去,卻見到了一張有些意外的臉。
她的拳頭就停留在蕭桓眼前一寸,卻沒有再打出去。
隻是葉驚塵眼中的憤怒、不甘和痛楚,卻叫蕭桓有些震撼。
“你怎麼了?”
蕭桓問話的時候,葉驚塵已然收起了眼眸裏的情緒,重新恢複了古井無波。而她的手也收了回來,淡漠道:“不知是安王,多有得罪。”
說著,她又將披在自己肩上的雪狐裘扔了回去。
蕭桓有些尷尬的看著被扔回來的大裘,解釋道:“外間風雪太大,葉將軍才受了傷,受寒對傷勢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