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何蘇木看著秦晚林變得紅通通的臉,他想夾菜給她讓她壓壓酒,隻是大庭廣眾之下有些不好意思,嘴裏一直叮囑著,“秦姑娘,你多吃些菜,多吃些。酒別喝的那麼急,仔細傷了腸胃。”
何大娘看著自家兒子那不爭氣的模樣,眼珠子都恨不得長在秦晚林身上,心中暗暗的歎了一口氣,罷了,他將來的路終歸要自己去走,即使前路坎坷,她這個做娘的又能幫到多少呢!
突然,令墨看到何蘇木拿筷子的姿勢有些變扭,她關心的問道:“小何郎中,你手怎麼啦?是不是劈柴傷到了?”
何蘇木不在意的說道:“是手上起了水泡,回仁草堂拿些藥塗塗就好了。”
“那怎麼行,我房間裏有藥,我拿給你,你塗上人也舒服些。”令墨起身拿藥去了。
何大娘看到令墨人又細心,對自家兒子又很關心,心中又燃起了小小的希望。
一行人吃吃喝喝差不多一個時辰,才結束。
令墨和秦晚林把他們送至院門口,他們就離去了,隻有何蘇木有些戀戀不舍,丟下一句:“秦姑娘,有機會我再來看你”,方才追著何大娘走了。
次日,秦晚林去上工不提。
日頭還高懸的時候,秦晚林就跟何大娘說了,要早點回家。何大娘準了。
還沒等秦晚林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見院門大開,令墨站在門口焦急的往她回來的方向張望。
“令墨姐姐,這日頭還早呢,你這會兒就出來迎我啦。”秦晚林笑著走上前去,拉著令墨的手道。
令墨看見秦晚林,冷峻的臉色並沒有好轉,“晚林,家裏來了個人,”她對著秦晚林耳語道:“是夫人,現正在正廳裏坐著呢。我看她是來者不善,要不要我去找爺過來。”
秦晚林笑意盈盈的臉龐也一下子嚴肅起來,她拉住令墨道,“別去找江彥秋,我會自己看著辦的,令墨姐姐,你還是呆在門口吧,免得連累你。”
秦晚林說完,也不等令墨回話,頭也不回的往正廳裏走去。她走進去,也不行禮,隻環顧了一圈,發現沒什麼別的人,隻有顧眉君和她身邊的劉嬤嬤,想是喬裝而來,顧眉君穿著甚是簡便,說是簡便,但也比一般的小門小戶要富貴多了。
“不知夫人屈尊降臨,所為何事啊?”秦晚林淡漠的問道。
一旁的劉嬤嬤看著秦晚林進來也不行禮,很是生氣,她跳了出來怒罵道:“秦晚林,你好歹也是從江府出來的,看見夫人怎麼地也得行禮問好,想來有娘生沒娘教的野種,也就這種做派。”
秦晚林聽著劉嬤嬤一番刻薄的言論,她也不生氣,隻輕輕的說了句:“我是野種,我再沒教養,我也比大門大戶裏的買凶殺人的人高貴。”
這一下踩到顧眉君的痛腳了,她蹙著眉問道:“買凶殺人?你可有憑證?如果沒有的話,到了府衙,我就會告你個誹謗罪。”過了半晌,她看秦晚林不再說話,又接著說道:“秦晚林,你知道彥秋跟程家退親了吧!”
秦晚林當然知道了,可她並沒回答。但顧眉君好像也並不需要她回答,自顧自的說道:“你知道彥秋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嗎?輕則眾叛親離,族譜剔名,趕出江府;重則恐有性命之憂。以前跟我們江府結怨的大有人在,他們看彥秋被攆出江府,勢單力薄,一腔憤怨不發泄在他身上,又會發泄在誰身上呢!”
顧眉君死死的盯住秦晚林的眼睛,“你願意你心心念念的少爺將來落到個一無所有,橫屍街頭的悲慘境地嗎?”
這樣的場景秦晚林是想都不敢想,她蹌踉了幾步,嘴裏不住念叨著“不,不……你騙我的,你說的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拭目以待,怕就怕將來傷心的也隻有你我吧了,罷了,我生養他一場,為他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顧眉君一把抬起秦晚林的下巴,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
好漂亮的一雙眼,淺淺的琥珀色瞳孔裏盛滿了無助和哀傷,菱形的小嘴緊緊的抿著,訴說著主人的執拗與倔強。
想來就是這樣的麵孔,這樣的神情迷住了她那個傻兒子吧!罷了,即使他知道了,會怨恨他的母親,但不久的將來,他定會感謝母親今日為他所做的一切。
“怎麼做都隨你吧!”顧眉君淡淡丟下一句,扶著劉嬤嬤的手臂,自去了。
隻有秦晚林一人呆呆的癱倒在地,強忍著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