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越的眉頭皺了皺:“你先說便是。”
“不知丞相對當年青夫人那塊玉佩還有沒有印象,”孔尚書湊上前去,聲音裏不住打著顫,“昨日小女造訪府上,回去便一病不起,竟說竟說”
“竟說什麼?”烏越橫眉冷豎,“快快交代!”
“竟說那玉佩在令愛脖頸上掛著!”孔尚書言罷,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就連那絲線,也與當年青夫人解與元柯時,一模一樣!”
“你說什麼?”不知為何,那日烏情兒在西苑燒紙的場景忽然浮現在烏越眼前,他將青瓷蓋碗重重砸在楠木包金的桌上,驚怒交加地喝道,“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麼?”
“下官所言句句屬實,如有半句造假,下官便不得好死!”
孔尚書發起如此重誓,讓烏越不得不遲疑了許久。
“我知道了,”烏越深吸了一口氣,“你先退下吧,這件事,我自有裁決。”
用午膳方罷,漱過口,烏情兒倚在雕花紫檀貴妃榻上,指尖把玩著刻成梅花狀的大理石茶杯,靜靜凝視著碧綠的茶水。
幾個丫鬟拿著芭蕉葉在一邊恰到好處的打著扇,也沒能消去她心頭的燥熱,反倒讓她皺起了眉。
自從上次不慎被孔翎發現那枚玉佩之後,她便發現自己身邊若有若無的試探多了不少,就連巡回監視,都一並用上了。
若是放在前世,想必她早就手足無措了,然而,兩次重生,早將她磨礪得與以往不同。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已經死過兩次,她什麼都不怕,她隻怕不能報那滅門的血海深仇!
“芍藥,”烏情兒思忖片刻,招手,示意自己的貼身丫鬟靠近,“著人在牆上落釘。”
他們不是忌憚自己的玉佩嗎,也罷,索性就掛出來讓人看看,之所謂理直氣壯,有時候,人越是坦蕩,越是不易招人猜忌,反倒是遮遮掩掩,方能激起人的探知欲。
丫鬟婆子忙罷,烏情兒就起身摘下了自己的玉佩,掛在了牆麵上。
“情兒這是在忙什麼呢?”烏越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當看清了她在做什麼之後,聲音就像是被人一把抓住了嗓子一樣,卡在了喉嚨裏。
他此行就是來親自打探玉佩一事的,誰曾想,烏情兒竟直接把這玉佩大搖大擺地給掛了出來!
“爹爹,女兒聽說將玉佩掛在床頭可以躲避夢魘,翎妹妹聽聞已經被魘住了,不怕爹爹笑話,聽著情兒心裏倒有幾分害怕,昨晚上恰巧一夜多夢,著實沒怎麼睡好,想了想,也便病急亂投醫了。”烏情兒大大方方解釋道,“爹爹來,是有什麼事情找女兒嗎?”
她看烏越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心下了然,也跟著鬆了口氣。
烏越是個聰明不易慌亂的人,他不會聽著孔翎說上幾句“這玉佩是當年青夫人給元柯的”就跟著六神無主起來,他更相信自己所見到的,比如說,烏情兒敢於當著大家的麵,十分自然地顯出這塊兒玉佩來。
在他眼裏,如此磊落,不像是心裏有鬼。
有時候,恰巧是聰明反被聰明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