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佳擦完桌子,又湊近瞧了瞧,她總覺得上麵還不太幹淨。
住進這棟老式公寓後,杜佳一切都能忍受,唯獨不能忍受公寓內以及公寓附近的環境,簡直可以用髒亂來形容。
公寓的門前就是一條臭水溝,和大樓排水管道相連,在樓上經常能聞到難以形容的惡臭。
每當杜佳發牢騷的時候,李濤總說:“算了,再忍忍吧,馬上快畢業了。”
杜佳和李濤同是大三學生,在一起已經兩年多了。從認識杜佳的那天開始,李濤就知道杜佳是個有嚴重潔癖,愛挑剔的人,然而臨近畢業,杜佳的性格依舊沒變,甚至越來越過分。
本來也是由於杜佳嫌棄學校宿舍髒,所以搬出來住,結果發覺這裏也髒,可學校附近的出租房隻剩這棟公寓還有,否則就要到城區找,來回的路程太遠,肯定不現實。
眼見杜佳從吃完飯後開始反複擦拭桌椅,地板拖了一遍又一遍,李濤終於忍不住又說:“行了,夠幹淨了,別擦啦。這些東西又不是我們的,擦那麼認真幹嘛?”
杜佳停下工作,一手握著拖把,鄭重其事地說:“我受不了!那房東也真是,租間這麼髒的房子給我們,房租還收的死貴,一定是看我們學生好欺負!”
“哎……是是是,你說的都對,那你忍忍啊,再過兩個多月,我們不就搬走了麼?”李濤的雙手搭住杜佳肩膀,微笑著說,這是他哄杜佳時的慣用動作。
沒想到杜佳一把甩開,厲聲說:“你能忍,我不能忍!兩個多月呢,又不是兩天,你看看這衛生間,看看這桌子,看看這地板,我真是永遠都擦不幹淨!還有啊,門前那條臭水溝,髒得不像樣了,都發臭了!都沒個人來管一下!”
“隨便你吧。”李濤聽得不耐煩,轉身走了。
之後幾天,連續下大雨,又是梅雨季節,房間裏縈繞著一股濕氣,杜佳更加坐立不安。每天從學校回來,她第一時間要打掃衛生,重複不停地拖地。家裏的拖把是杜佳特意從附近的雜貨店買的,可用了幾次,她相當不滿意。
“你瞧這拖把,上麵髒兮兮的,怪不得地拖不幹淨。”她對李濤抱怨。
“那怎麼辦呢?雜貨店裏隻有這一種拖把啊。”李濤敷衍道。
每當杜佳準備拖地前,她都要仔細衝洗拖把,因為拖把是黑的,她總覺得洗不幹淨。光衝洗拖把得花去二十分鍾的時間,但她依然嫌不夠,她確信拖把上有些洗不清的汙垢,黑黑的,粘粘的,搞得房間裏更髒。
這天,杜佳終於忍無可忍,她決定把拖把扔了。
“你幹嘛?”李濤拉住杜佳問。
“我要把它扔了!我寧願以後天天用濕布擦地,也不要用這拖把了!”杜佳嚷嚷。
“這是咱們花錢買的,你老是扔這扔那,咱們兩家很有錢嗎?”
李濤說的是實話,他們兩家的經濟情況都不好。
“可這拖把拖不幹淨啊,我不想再用了!”杜佳堅持道。
“不想用也放著吧。”李濤冷冷回應。
“不要,我看著難受!”
李濤搖了搖頭,他對杜佳感到越來越失望。
隨即李濤二話不說,將拖把放進了儲物間裏,回頭問:“這樣總行了吧?”
其實杜佳仍不滿意,但她見李濤明顯來氣了,也就不再發作了。
事後兩人關係變得有些冷淡,一天說不上幾句話。杜佳知道李濤怪她太愛幹淨,又有小姐脾氣。事實上李濤並不氣杜佳,隻覺得杜佳離他最初的美好印象越來越遠。
直至某天,兩天的關係終於降到冰點。
那天李濤的親姐姐李慧從老家過來,給李濤和杜佳帶了許多土特產,而李慧之所以大老遠趕來是為到大城市看病,李慧的肝一直不好,李濤陪李慧在醫院待了好多天。誰知等李慧走後,李濤回來一看,李慧從老家帶來的土特產竟被杜佳給扔了,當時李濤火冒三丈,直接衝杜佳吼道:
“行啊你,我姐身體不好,辛辛苦苦一個人大老遠坐火車給我們帶那麼多東西,結果全被你扔了!你嫌髒是吧?我現在還嫌你髒!”
李濤是個極孝順的人,尤其跟姐姐李慧關係最好,一想到李慧肝的問題很嚴重,這次治療效果也不好,氣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李濤不停罵杜佳,剛開始杜佳還反駁幾句,後來見李濤咄咄逼人的樣子,她漸漸感到害怕,語氣也放軟了。
“那這次算我錯了,好不好,你別氣了。”杜佳扶住李濤的胳膊說。
李濤不理杜佳,依舊坐在椅子上,氣得滿麵通紅,沉寂半晌,李濤盡量克製心中的怒火,問:“你說你為什麼把我姐帶來的土特產全扔了,是不是嫌它們髒?”
杜佳不說話,表示默認。
“扔哪去了?”李濤問。
“扔……扔到……”杜佳一下變得張口結舌。
“說話!”
李濤大吼一聲,杜佳嚇了一跳,隻好回答:“下麵……那條臭水溝裏……”
李濤驚呆了,他沒想到杜佳會這麼做,也就是說,在杜佳心中,李慧帶來的那些土特產跟樓下的臭水溝一樣髒。
李濤忽地站起來,搖搖頭說:“算了,我們別在一起了,分了吧。”
李濤這句話,讓杜佳如遭霹靂。
“你幹嘛啊,就為了這件小事,你要跟我分開?”杜佳難以置信地問。
“對,小事,我的事全是小事。”李濤苦笑一聲。
“我不就把你姐帶的那些髒東西扔了嗎?至於嗎?我們在一起兩年多了啊,我爸媽都見過你了,你讓我怎麼回家啊……”杜佳不禁哭出聲來。
可杜佳由於太激動,直接把李慧帶的土特產說成了“髒東西”,這一來李濤更加怒火萬丈,大聲說:“關我屁事啊!反正我們結束了!你走不走?不走的話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