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看著那雙眼睛,柳玉笙有片刻怔忡。
真漂亮。
漆黑,明亮,柔和。
像仲夏夜的星空。
“阿修哥哥,我小名叫囡囡,你可以叫我囡囡哦。”
他搖頭,“笙笙。”
每個人都叫她囡囡。
他叫她笙笙,不想與任何人相同。
柳玉笙作罷,左右是一個稱呼,叫什麼都行。
牽著她的小手,他帶她走到竹篩前,翻動上麵的藥材,“這是蘿藦,可以止血,消腫解毒,根跟果實都能入藥;這是蒼耳子,能發散風寒……”
柳玉笙偷眼瞧向真個一板一眼教她識別藥材的小男孩,眼睛彎起。他教得認真,她聽得也認真,哪怕這些藥材她爛熟於心。
堂屋裏,看著這一幕,婦人眼眶控製不住的發紅,“讓大娘笑話了,謝謝您今天帶囡囡過來。修兒平時不愛說話,也不喜跟人接觸,難得見到他跟尋常小娃兒一樣,我心裏高興。”
“謝什麼。阿修喜歡跟囡囡玩,以後可以常去我家,不是我誇,我家囡囡啊,見過的人都喜歡。”安慰人,習慣性誇誇自家孫女,柳老婆子對婦人也是好奇的,“大妹子,你外麵曬的那些都是藥材?你懂醫術?”
“我閨名婉容,大娘喚我名字即可。因家學淵源,我略懂些岐黃之術,平日采賣藥材維持生計。”
婦人言談舉止之中有一種農戶人家沒有的優雅,隻是對於自己的事情,她似乎不願多提。
柳老婆子便識趣的沒再追問,免得徒揭他人傷疤,將話題岔開了去,“行,以後我就叫你婉容。你帶著阿修在這裏生活也有一段時間了,是打算在此安居吧?怎的沒在屋子周圍開些菜地?鄉間貧苦,咱農戶人家講興自給自足。”
聞言,阿修娘有些窘迫,“我、我不會種菜。”
柳老婆子也尷尬了,都看出人家世不同了,應是出自大戶,大戶人家怎麼會種地?人老了腦子也不靈光了。
“沒事兒!我家菜地裏的菜多得吃不完,以後我常給你送些過來!”
“大娘……”阿修娘眼眶又紅了。
“一個女人獨自帶著孩子不容易,大娘都懂,咱杏花村裏鄉裏鄉鄰的有事互相伸把手是常事,不值當哭的。”
“誒!”阿修娘笑著抹掉眼角濕意。
人漂泊無依太久,見慣了世態炎涼,偶然間收獲一份善意,便會讓人酸澀得想落淚。
另邊,講完了藥材,阿修把柳玉笙帶到他平常練字用的沙地前,用樹枝在上麵,寫下了他跟她的名字。
柳玉笙、修。
寫的時候,他也念給她聽。
“阿修哥哥,你的名字隻有一個字嗎?”女娃兒問。
阿修抿了下唇角,片刻後在修後麵加了一個字。
修遠。
“阿修哥哥,你的字真好看。”筆畫雖然還稚嫩,卻已經能初窺風骨。
不像兩個哥哥,學了一年,字體還停留在狗刨階段。
“我教你,以後笙笙也能寫得很好看。”
“好!”
扔掉樹枝,牽著她的那隻手緊了緊,“笙笙喜歡玩什麼,我都可以帶你玩。除了這些,我也能粘知了,也會爬樹掏鳥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