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突然,我們來不及告別。這樣也好,因為我們永遠不告別。

——三毛

收拾好東西,又把自己用過的杯子涮幹淨,茶壺歸位,林雋起身準備上樓回自己的辦公室。

門在這時打開了。

林雋愣在當場。

門外站著的人,是他認識的杜鶴,又好像不是。

他從前認識的杜鶴會穿男生穿的白襯衫,黑T恤,高領毛衣,但絕不會穿這樣大V領的酒紅色毛衫,底下,底下還配了格子短裙和焦糖色小短靴……

但還真的是杜鶴。還是那樣和男孩子一樣的短頭發,鼻梁上戴著他熟悉的眼鏡,看起來斯文俊秀極了……但他的臉,好像有點紅?

然後杜鶴就開口了:“不好看嗎?”

林雋慢慢走上前。

杜鶴似乎有點惱,又問了句:“問你話呢,不好看——”

然後最後那個“嗎”字就噎了回去,杜鶴原本覺得自己這輩子也不會當著誰的麵尖叫了,她也確實沒尖叫,直接一巴掌就呼了過去。

“你,你耍流氓?!”杜鶴覺得簡直難以置信!

杜鶴翻了個白眼:“你是白癡嗎!”

林雋這回沒說話,就是突然笑了。

杜鶴被他笑得發毛,“喂”了這人兩聲,都得不到回應,隻能拿手指戳他的肩膀。

她個子在女生裏麵就算高的,穿上小跟的靴子,看起來幾乎沒比林雋矮多少。結果剛戳了一下,就被林雋一把抱進了懷裏。

杜鶴:“……”

林雋沒說話,但杜鶴看不到的是,這人懷裏摟著她,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笑得更傻了。

……

容茵怎麼都沒想到,那天吃火鍋時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竟被唐清辰這樣記在心上。

據後來林雋趴在桌上抱著蛋糕盤訴苦,某天他被唐清辰叫去辦公室,交給他一張房契,一份聯絡表,讓他務必在入冬前把那間院子拾掇出來。

畢竟是北方,一般入冬之後,就不動工了,裝修師傅也不接活兒。

自那之後,林雋就過上了上班忙完下班忙的日子。不過這廝能一直忍著沒向容茵抱屈,也不單是因為這樁事兒是唐清辰為容茵準備的生日驚喜,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這段時間他每天和杜鶴蜜裏調油,再苦的日子都被這倆人過得沁出蜜來。每天林雋下班從君渡走時,都專程去一趟甜品部的休息室,有時候杜鶴人正好在那兒等著他,有時候事多人不在,但不論如何,桌上都擺著一份為他準備的甜品,放在兩人共用的一個藏藍色書包裏。

說是甜品,口味卻有甜有鹹,很多時候還有冒著熱乎氣兒的。比如有一天,林雋打開書包見裏麵放著一隻保溫瓶,打開一看,竟然是一碗熱氣騰騰的大元宵,還是薺菜豬肉餡兒的!要知道這個時候已經是深秋時節,薺菜多難得啊!不過想想君渡後廚一貫的食材供應,能弄到點兒新鮮薺菜,倒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最令人唏噓的,是杜鶴那麼個心高氣傲的姑娘,怎麼和大廚套磁弄來的這點薺菜,又專挑吃晚飯工作間沒人的時候,做了這麼一份新鮮熱乎的元宵來。

林雋吃著吃著,突然覺得眼眶熱乎乎的。盡管從小到大,父母對他也稱得上關懷備至,但杜鶴是什麼人?是他剛交往不到一個月的女朋友,是被汪老欽點過的新晉甜品師中的翹楚,天資能力不輸容茵,也是如今君渡酒店甜品部的頂梁柱。這麼優秀的人,願意做他的女朋友,還每天挖空心思為他準備晚餐和甜品……這樣的綿密心意,每每思及,總讓他心裏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