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奶奶說的那般，這羅曉瑩的執念也真是夠深的，兩百多年了還留在人間，她也不怕灰飛煙滅嗎？
而且如今的五洲大陸早已滄海桑田，與她同時期的人恐怕都已入了輪回。
心裏這麼想，嘴上卻不敢這麼說，因為她看到羅曉瑩怒氣已經快達到頂峰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話讓她想到了那些痛苦不堪的回憶。
“前輩？”瑤碧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握著羅曉瑩的手上，她發現羅曉瑩的手很溫暖，心中詫異，鬼不是沒有溫度的嗎？難道這個人......呃......鬼已經修煉到一定境界了？
羅曉瑩自覺失態，旋即恢複方才溫柔可人的模樣，柔聲道：“想來你臉上的傷也不是意外吧？慧格家不可能讓臉上有疤的女子存在的。”聲音中帶著憐憫。
瑤碧看著她臉上雖極力保持著從容，但仍有一絲怒意在眉間並未消散，而眼中盈盈水波中又滿是對瑤碧的同情。
瑤碧詫異：“前輩怎知我是慧格家的？”
羅曉瑩道：“我不過沉睡了十年又不是一百年。十年雖說可以改變很多，但有些規矩卻是變不了的。”
瑤碧：“所以......”
羅曉瑩：“所以雲霍曆來的皇後都是慧格家的女兒，你自然也不會例外，隻是作為慧格家的女兒竟會落得如此地步，卻是例外。”
瑤碧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借著月光在臉上投下陰影，仿佛她的心情，灰暗，淒然。她聲音幽幽，像是在冰冷的泉水中浸過，透著絲絲涼意：“我慧格家的私生子，並不受他們喜歡，所以......”
有時候話不必說的太滿，留給人自己去想象比自己說出來效果更好。
果然羅曉瑩憤憤不平道：“哼！秦妙雲自然是不會容你的，不用說，你在慧格家過得定然不如意，隻是沒想到她竟不顧慧格家的臉麵，由著你在雲霍被欺負成這樣。”
“怕不是由著我被欺負，而是讓人這麼欺負我。”瑤碧聲音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卻更讓人不忍心。
“是霍子明的妃子吧？”羅曉瑩冷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爭鬥，更何況還是女人雲集的宮闈內院，那可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可怕得很！”
“前輩......”羅曉瑩眼中閃著盈盈淚光，看著遠處的黑雲，映著月光的清冷，目光仿佛透過層層黑雲穿越時空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當年的恩怨糾葛。
她已在世間停留了兩百多年，也不知曾經放不下的那段過往是否還清晰，支撐著她留下來的那股執念究竟是恨還是愛呢？
羅曉瑩的眼睛漸漸的又染上一層殷紅，瑤碧忽然想到曾經看過的動畫片，裏麵的主角在月圓之夜如果一直盯著月亮看就會變成怪獸，變身後他自己是沒有意識的，他的爺爺也是因此命喪他手。
但是為了保護他，他爺爺並沒有告訴他真相，他一直以為爺爺是被其他的怪獸打死的。
羅曉瑩不會也會變成怪獸吧？
這個世界太玄幻，瑤碧不敢冒險，伸手抓著羅曉瑩的胳膊晃了晃，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擔心：“前輩，你沒事吧？”
羅曉瑩回頭，眼中的殷紅卻並沒有消散，眼神空洞，像沒有意識的走屍，嘴巴機械性地一開一合：“當年本宮便是在那一場場無休止的爭鬥中遭人陷害，遭他拋棄，那樣顯而易見的謊言，他竟然都相信！我為了他連性命都可以不要，最後卻連他的一絲信任也得不到。他怎麼可以那麼殘忍？怎麼可以對我......”她的聲音漸漸提高，越說越激動，最後竟是揪著瑤碧的衣襟，猛烈搖晃。
瑤碧忽然她勒的有些受不住，伸手使勁拍打著羅曉瑩的肩膀，卻沒有絲毫的用。後來她抬手凝起一團光暈，緩緩彙入羅曉瑩的身體中。
不知道有沒有用，此刻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片刻後羅曉瑩眼神慢慢聚焦，瞳孔中出現瑤碧漲紅的臉頰，似乎意識也慢慢回歸，這才緩緩放手，略帶抱歉的對瑤碧道：“抱歉，我每次隻要想到曾經的那些事情就總是控製不住自己。”
瑤碧剛想說沒事，她能理解，畢竟能夠讓她執著兩百多年，那件事想來早就成了她的心魔了吧！
羅曉瑩的聲音卻又幽幽響起：“我的靈寵赤尾青絲竹那日說去曬曬太陽就準備冬眠，卻再也沒有了音訊，它是出不去岫雲軒的，可我怎麼也找不到它，也不知是不是我失控的時候失手殺了它。”
瑤碧腦袋忽然一聲雷響，石破天驚。
曬太陽？冬眠？出不去岫雲軒？
她怎麼覺得赤尾青絲竹應該是一條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