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太太,貴千金身體已經康複,至於失憶的原因應該是發生車禍時頭部受到重創殘留下的後遺症。建議家人帶病人去之前熟悉的地方生活一段時間,這樣比較有利於病人康複。”
衣著富貴的婦人麵色如常的點了點頭,客氣道:“麻煩江醫生了。”
醫生和護士離開之後,房間裏頓時清冷下來,岑玫走到床邊看著發呆的女兒,紅了眼眶。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好似這樣才能安穩一些。
李婠皺著眉一臉茫然的看著麵前的婦人,耳邊時不時的回響著剛剛的對話。腦部忽然傳來一陣刺痛,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滾滾而來。
“啊!”
她抱著頭摔倒在床上,臉色慘白,眼神滿是痛苦。
岑玫急忙站起身,手腳慌亂,“婠婠,是不是頭痛,你等著醫生馬上就來了!”
她伸出手死死地拉住身旁婦人的手,過了好半響,緩緩地抬起滿是虛汗的頭,輕輕地搖了搖,虛弱道:“我沒事!”
腦子裏莫名出現的記憶告訴她,麵前這個女人是她的娘,一個幸福又苦命的女人。幸福的是她有個很愛她的丈夫,不幸的是她有個紈絝的太子女。
不,她不是年婠,她是李婠。
她是堂堂的大唐貴女,武後最寵愛的侄女樂陽郡主,怎麼會變成年婠?
她清楚的記得她是高宗皇帝嫡親哥哥李泰的嫡出孫女,作為李氏皇族的一員,她深深地感到自豪和驕傲。武後登基前一年,父王帶她入京覲見。自此之後,她便常常入宮伴駕,深的武後歡心。
同年八月,她被賜婚嫁給太原王氏嫡出三子王翦為妻,琴瑟和鳴煞是幸福。本以為好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卻不想第二年,王翦身染重病,半年之後便去了。
她孤身一人回到長安,大明宮裏再一次見到了武後,從此終生未嫁。與其他的貴女一般,縱馬飛馳,整日帶著如花笑顏,身邊的男寵各個嬌嫩,日子猶如神仙。
長安府邸,她不過才二十五歲,卻因染上了怪病,日漸憔悴。
聖曆二年五月,逝!
黃粱夢醒,乾坤倒轉,睜眼間便是千年以後。
她的盛唐如今早已吞沒在曆史的長河之中,曆經百位皇帝,在不斷的變革中擁有了一個嶄新的曆史形態,就是當今的社會。
“婠婠,讓醫生來檢查一下吧!你這樣媽媽不放心。”岑玫聽到她的話心裏更是不放心,臉上還帶著擔憂,轉身出去找醫生。
年婠,這具身子的主人,家庭背景良好,可以說是紅三代權勢滔天。作為家中唯一的姑娘備受老爺子寵愛,母親更是把她視若掌中寶,千依百順。唯有父親年至宇對她頗為嚴厲,暗地裏卻是把她疼到了骨子裏。
她嘴角動了動,實在不知道改如何描述這位正主的所作所為,她從心底是鄙視這樣的女人的。
為了一個男人拚命的糟蹋自己,連帶著自己的家人都成了笑話,偏偏她還不自知做盡了丟人的事情。那個男人不過是訂婚了而已,她就這樣糟蹋自己,差一點斷送了小命。
嗤笑掛在嘴邊,冷眼掃過奢華的病房,開始閉目養神。
年婠雖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個紈絝到不行的太子女,卻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長的夠漂亮,當初的學習成績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雖然這些都是討好老爺子的途徑,不得不說省掉了她很多的事。
來到這裏半個多月,年婠基本上已經適應這裏的生活方式,除了偶爾咬文嚼字,其他的一切正常。這半個月岑玫這位賢妻良母幾乎天天守在醫院裏,親手燉湯給她補充身子。
對著鏡子目測,這半個月裏她最少胖了十斤。
“婠婠,今天為了慶祝你出院,爺爺召集了全家人吃頓團圓飯,你若是身體不舒服……”岑玫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年婠便猜出了她心中所想,開口打斷了她後麵的話。
“不用了,我去。”
隻是一次全家聚會而已,那些人難不成還是洪水猛獸,年婠看著擔憂不已的岑女士,轉過身走了出去。
岑玫本來還擔心女兒會厭煩,可這會兒見了女兒的反應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欣慰。女兒雖然不像之前一樣會撒嬌,甚至有點冷冰冰的,卻不得不承認懂事多了。
年家的宴會低調的隆重,坐在首位的幾個人就足以令京城抖三抖。位高權重的老爺子穿著唐裝坐在主位,她的大伯年至誠、小叔年至龍坐在左邊的位置上,她爸爸年至宇坐在右邊挨著姑父從文禮。家族裏的女士坐在一起,那兩個看著她就會覺得丟人的堂哥,還有堂弟,坐在一起很是規矩。隻有比她小了兩歲的表弟叢墨軒眨著漂亮的眸子,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看到那位老人年婠就想起了自己的祖父,威嚴而有氣勢的老人。
“爺爺!”年婠走上前去甜甜的叫了聲爺爺,老爺子威嚴的臉上隨即綻放出和藹的笑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來,爺爺的乖孫女,坐到爺爺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