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疲倦蒼涼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吉心扶著門把手的手臂因為內心仇恨悲痛等強烈的情緒,忍不住微微有些發抖,他出現了,他終於出現了!她現在就是要找他!
夜元閻抬手一推就把門推開了,他瞥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有些落魄,也有些狼狽,不過整個人精神還不錯,還有力氣拿眼睛狠狠地瞪他。
他環視了一眼這個房間,然後毫不見外地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唇角是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帶著些許的嘲諷,他看著站在一旁的吉心,開口道:“李亦澤對你不錯啊,一會兒讓你住旅館一會兒又讓你住酒店。”
吉心沒工夫也沒心情和他扯這些,她幾步走到他的身邊,直接開口要求:“把我爸爸還給我!”
夜元閻唇角掛著的那抹笑容冷了幾分,不過被他很快地掩飾住,自麵前的茶幾上拿了個玻璃杯,推到吉心的麵前:“客人來了,不該先倒杯水?”
吉心腦子進水了才會給這個魔鬼倒水喝,她沒受傷的左手操起那個玻璃杯朝他的腦袋砸去,男人微微一閃身,玻璃杯砸到他背後的牆壁上,砰得一聲磕得四分五裂。
夜元閻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冷了下來,他站起身來,一把拉過吉心的胳膊,帶著直接她往外走,嘴上狠絕地開口:“這麼不想和我說話,那就什麼話都不要說了!”
吉心昨天在咖啡館挨了打,身上一片片的淤青都還沒好,恰好他此刻攥住的位置正好在一片淤青上麵,痛得不行,她吃痛地大喊:“夜元閻!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裏?”
男人回過頭來,看到她臉上吃痛的表情,順手擼起她胳膊上的袖子,便看到了一條條的淤青,全都是昨天那保安的警棍打出來的。臉上冰冷的慍怒有了一絲的鬆動,他放下她的胳膊,告訴她:“我知道你懷孕了,我是孩子的父親,你必須跟我走。”
吉心冷笑起來,這大約是她這些天聽到過的最可笑的笑話了,她鄙薄地看著夜元閻:“你也配當父親?我詛咒你這輩子都別想當爸爸!廢話不必再說,你快點把我爸爸還給我!”
夜元閻被她眼睛裏麵的鄙薄,仇恨和憤怒惹惱了,他迎著她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回應:“你爸爸當年害得我父母死無葬身之地,活該他死了也死無葬身之地!”
“啊”吉心痛心地叫了一聲,一把揪住他的袖子,心痛又憤怒地大聲問:“你這個魔鬼,你把我爸爸怎麼樣了!你回到我啊!你把他怎麼樣了!”
往日的仇恨不提倒還罷了,一提起來夜元閻的心裏也燃起了熊熊怒火,他一把揮開吉心。
男人的力道比較大,吉心被他揮開,後退好幾步,栽倒在沙發上。她癱軟地歪在沙發上,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個麵容陰毒狠辣如地獄閻羅王的男人,心頭一陣陣的顫抖:“你怎麼可以這樣子,我爸爸對你這麼好,他已經這個年紀了,我一個女子又不會管理公司,等他百年之後,整個公司都是你的。你怎麼下得去手?”
夜元閻緩緩逼近,唇角淬上一抹酷寒的笑容:“公司?誰在乎他的公司。忘了告訴你了,我之所以會屈尊來做你家惡心透頂的‘上門女婿’,完全是為了來報仇的!”
“報什麼仇?我爸爸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子害他!”吉心的心裏一直都以為夜元閻是貪圖爸爸的財產,才出此狠手的。卻沒有想到,他圖的不是錢財,而是潛伏到她的家裏來報仇的。
夜元閻不屑地看了吉心一眼,懶得和她說許多,在他的印象裏,她一直都是個傻乎乎的女子,說了她也不懂。他隻是簡單的回應:“總之你記住你爸爸是罪有應得就對了。”
吉心聽到自己的心髒碎裂的聲音,她哆嗦著從沙發上站起身,她爸爸一條鮮活的寶貴的生命,到了他的嘴裏,就成了這麼輕飄飄的一句罪有應得。她的嘴唇抖了一下,想要說話,可是心裏濃烈的憤慨和沉痛,使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甚至覺得和這樣狠毒沒人性的男人說話都是對自己這個正常人的侮辱。
終於她很是淒慘的笑了一下:“多謝你教會我如何報仇。”
說著轉身朝著房間裏麵半人高的餐桌撞去,腹部不偏不倚地撞在桌角,這麼一撞,一陣劇痛襲來的時候,她才猛然清醒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再大的仇恨,孩子也是無辜的啊,心中忍不住後悔起來。她居然在心中濃烈的仇恨的驅使下,做下了這樣的錯事。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小腹,希望腹中的孩子可以沒事,她剛才是真的太生氣了,才會如此的衝動。可是很快地就感覺下腹一陣墜墜的酸痛,滾熱的液體從下體流出,順著大腿內側,蜿蜒而下
夜元閻見到有鮮紅的血水滴在地麵,飛快地上前扶住她,迎上她滿是悔恨的眸子:“你這是做什麼。”
一朵絕望的笑容自她嬌俏的臉上漾開,“你滿心期待的孩子,沒了”
男人幽深的眸子暗了暗,無名的怒火自潭底翻騰開來,他自始至終都不曾料到過,她會這樣做,那難道不也是她的孩子嗎?可是很快地,他就恢複了常色:“一個孩子而已,我還真沒看在眼裏。”
吉心被他的話刺得好痛,這一次碎裂得不是心,而是身體,她此番舉動到底沒能報複到他,反而深深地傷害了自己。她閉上眼睛,一滴熱淚自眼角滑落,她沒有想到過,自己親手扼殺的第一個人,會是她自己的孩子,那個很堅強很聽話的孩子
巨大的疼痛滲透到四肢百骸,整個身體僵硬無比,若不是還能感覺到滅頂的痛苦,她還以為快要死了,或者已經死了。
夜元閻將她打橫抱在懷裏,微微歎息一聲,低聲道:“你這又是何苦。”
吉心聽到自己的聲音說:“你想要報仇,就殺了我爸爸。我也想為我爸爸報仇,可是我卻殺不了你,所以就殺了你的孩子。夜元閻,這個孩子是你害死的!”
說到這裏,她居然感覺心裏的負罪感減輕了一些,是的,這一切的悲劇都是他引起的!把罪過全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她感覺合情合理。
夜元閻兩側臉頰的咬肌僵硬了一下,他咬了牙齒,忍下了她的指責。他一個大老爺們兒,犯不著和一個女人計較這些。
暗龍城裏麵有專門的醫院,專門為暗龍城中的人員治病療傷,當然其中的醫學博士也會幫著研發一些特殊藥物亦或者合成一些變異病毒,總之暗龍城中的這家醫院,是夜元閻這個黑手黨教父手下的一個特殊的組織就對了。
吉心躺屍一樣僵硬的躺在車子的後排車座上,心裏是一陣陣的讓人窒息的絕望,若是說得知爸爸去世的時候,還能因著這個小生命的到來而略感欣慰的話,那麼現在連這個小生命也沒了,她不知道她的生命裏麵還能剩下什麼,她寧願剛才一時衝動自己了解了自己,也好過現在這樣,再承受一次親人離開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