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三千沿著小路走到柵欄口的時候,一左一右掛著的紅燈籠突然叫了起來,把她嚇了一跳。她看過去,卻驚訝地發現這兩個本來一動不動的燈籠在柵欄上活蹦亂跳的,仔細一瞧,燈籠的一麵竟還有鼻子有眼的。
“什麼嘛,是個女人。”
“女人是什麼?”
“笨啦,就是和青蕪不一樣的。”
“那洛寒也是女人咯?”
“大蠢豬,洛寒是男的,你就不怕他把你滅掉?”
“那愛麗絲呢?”
“算是個女人吧。”
“那我呢?”
“……”
一個燈籠好像把另一個燈籠難住了,柳三千感覺有點好笑,克製不住地輕笑了一下。
“喂,女人,有什麼好笑的。你身上為什麼會有青蕪的味道,你把他怎麼了?”
聲音比較粗的那個燈籠狂叫道。
它們口中的青蕪,應該指的就是我的叔叔吧。
“你們說的那個人,他可能已經死了。但是,他的死和我沒什麼關係。”柳三千舉起雙手,表示無辜,“至於我為什麼身上有他的味道,可能是因為我是他的侄女吧。”
“死是什麼意思?侄女又是什麼?”
一個燈籠輕聲輕氣地說。
“女人,你不要騙人了。青蕪是不可能死的,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死掉?”
“阿燈,死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理一理我啊,嗚嗚嗚嗚嗚——”
得不到回應的一個燈籠竟然哭了起來,它內裏的火光開始閃動,有熄滅的趨勢。
“你個傻阿籠,你看你都快要滅掉了,快別哭了。”
“都是阿燈不好。嗚嗚嗚——”
“對、對不起,你快別哭了!”
柳三千很是無語,他媽的活了這麼多年竟然還要看兩個燈籠虐狗!
而且是誰給他們取的“阿燈”、“阿籠”兩個名字,能不能走點心!
柳三千不想再看這兩個燈籠卿卿我我了,一把拎起行李就往裏走去。
“喂,女人,你還沒說通行口號啊!”
叫“阿燈”的那個燈籠看著徑直往裏走的柳三千,咋咋呼呼地叫了起來。
“口號是什麼?”
“嗚,行到,嗚嗚嗚,水窮處。”
哭哭啼啼的燈籠因為抽咽而說不清楚話。
“啥?”
“行到水窮處啦,女人。”
不會是,
“坐看雲起時?”柳三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十分不自信,尾音還有點拔高。
“阿燈,她答,嗚嗚,答對了。”
“真沒辦法,女人,你進去吧!”
“……”
設定這個口號的意義和初衷是?
柳三千走到大門前,古樸而又厚重的大門透露出一股古物的陳舊感,她總覺得打開後,會有一陣灰塵撲麵而來,便提前掩住了自己的麵孔。
吱呀吱呀——大門發出那種轉軸很久沒用過的低沉摩擦聲。
眼前的景象讓她驚呆了,就仿佛置身於一個異世界。
古樓裏明亮的有如白晝,四處都點著蠟燭和燈籠。有幾個燈籠漂浮在半空中,不斷地遊走在各個方向,沒有一處藏匿在黑暗中。
一層大廳裏的人們三五成群地坐在椅子上,用小杯喝酒,高談闊論著什麼,好不熱鬧。他們當中有些人穿著現代裝:牛仔褲、夾克……有些人穿著長衫、馬褂、曲裾、襦裙……
各個年代的衣服,各種豔麗的妝發,操著不同的口音,卻沒有交流的障礙。一邊小口喝著溫酒,一邊拿起筷子撈一勺小菜,看起來好不愜意!
最先注意到柳三千的是一個在不同桌前旋轉的舞女,她穿著一件不知道是什麼朝代的長裙,裙擺隨著她的舞動而在空中綻放出一朵朵的花,細看之下,那裙子好像是用金絲製成的。
額頭點著一個好看的額花鈿,是一朵三個花瓣的小花,襯得女子的臉宛若人麵桃花。烏黑的長發盤成一個發髻,用一支玉蘭花狀的玉釵做點綴,沒有一絲碎發飄零在外麵。
一雙杏眼含水,眼波含俏。朱唇細頸,身段如柳。
柳三千看得別不過眼睛,暗自感歎此女美貌天上人間。
她在旋轉中看見了走進的柳三千,便慢慢放緩自己的步伐,減緩了自己的轉圈速度,最後以一個完美的結束動作完成了她的這出表演。
掌聲雷動,看客們無不讚歎!
她置若罔聞,穿過一眾看官向柳三千走來,身上的裙子和手上的手鐲竟好像都帶了銀鈴般,叮鈴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