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愛情的準則裏,女人如同時針,男人如同分針,

男人往往以高於女人六十倍的速度追隨於女人身邊。

由此男人和女人共同推動這個準則猶如時間一樣無休

無止的延續下去。

——摘自蘭心蕙長篇小說《一切從愛情結束》

第一次看到蘭心蕙的照片就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那是她的長篇小說《一切從愛情結束》扉頁上的“作者像”,照片上的女人剪了一個罕見的兩邊不對稱的短發,容貌清麗,眼睛毫無表情的看著別處,發散出一種成熟、尊貴、憂鬱和叛逆渾然一體的氣質,讓人覺得不必和此人接觸就可以感覺到相貌賦予她的一些感情色彩。我驚為天人,盯著那照片看了半分鍾才想起翻看裏麵的文字。

蘭心蕙可以說是那時“美女作家”裏的領軍人物,也是“美女作家”裏少有的寫東西還過腦子的寫手。她的作品絕不是那種佛朗索瓦斯.薩岡或瑪格麗特.杜拉斯小說的粗糙摹本,也不是那類*旁邊配著幾首像歌詞一樣的“詩”的分不清是詩集還是寫真集的東西。她對文學的領悟能力和創造力跟她的相貌一樣出類拔萃。同樣作為網絡寫手,僅僅開始寫作三年她就成為網上最為風行的人物了,然後就是她的熱門小說《一切從愛情結束》被“精華出版社”看中出版單行本,首批二十萬的發行量一下讓她變成了名利雙收的人物。浮出水麵的蘭心蕙是我們這些依然在地下奮鬥的網絡寫手最為豔羨的對象。

我對這個從未謀麵的女人充滿了神往。

但謀麵的機會還是來了。

那是一個“網絡文學十佳作家”的頒獎大會,像我這樣做為分母的落選者也有不少充當嘉賓厚著臉皮出席的。那天我也在嘉賓的行列裏,但我出席的理由倒不是為了湊頒獎典禮後的豐盛宴會,而是因為我知道蘭心蕙被讀者評為了“十佳”的第一名。

進入會場後我很快就找到了她。我看到她正和一個以喜歡握著女作家手談話而臭名昭著的“文聯”老領導聊天。我靠近了他們。

“穩重!不要浮躁!當前,作家的心態是個大問題,為什麼年輕作家都是各領風騷三五年?就是因為浮躁……”

老領導激動的說,不時地用手捋一捋盤旋在禿頂上的幾縷長發。也許蘭心蕙對老領導的作風有所耳聞,我看到隻要老領導的手稍一抬起來,她馬上用雙手去撩耳邊的頭發,借此不給老領導握手的機會。我在一旁數著,短短的三分鍾裏蘭心蕙一共撩了23次頭發。

終於等到主持人宣布大會開始,蘭心蕙長舒了一口氣,很有禮貌的離開了老領導,坐到了座位的第一排。我找了一個靠近她的座位,但前幾排的座位都是屬於獲獎者和領導們的,我剛一坐下就被主辦方拎了起來,推到了後麵。

從中央電視台請來的主持人照稿念了一堆套話後請出了本次大會的評委——幾個傳統的老作家,都是上個世紀末文壇的浪尖人物,由他們宣布獲獎人的名單。

當念到蘭心蕙的名字時,我聽到了山呼海嘯般的掌聲與喝彩。她很有風采的微笑著上台領獎,台下觀眾追星族般的瘋狂令我詫異,同時我的心裏冒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頒獎儀式很快就舉行完了,然後是很多人這次到來的真正目的——自助餐宴會。吃是一方麵,關鍵是吃的同時有很多同文學界名流搭訕的機會。我不想和名流們搭訕,倒想和蘭心蕙搭訕搭訕,看到她的身邊始終圍著一圈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我感到機會難找,心中很焦急。

這時我身邊那個網名叫“碧雲濤”的小有名氣寫手突然高聲大叫:“蘭心蕙那個小女人的作品純粹就是垃圾,讀來簡直臭不可聞,幾十萬的銷量難道都賣給瞎子了嗎?”

大家齊刷刷的靜了下來,都看著他。碧雲濤看看周圍,甩了甩他有名的長發,從容地繼續說:“今年咱們市文聯做了一係列推動文壇發展的好事,惟獨有一個敗筆,那就是把獎頒給了蘭心蕙。要我說她其實連個安慰獎都不配拿!”

這個碧雲濤我有一些淺交,對他了解一些,此人文風豔浮,為人下流得很。我知道他說了這麼多廢話其實無非是想引起蘭心蕙的注意,先罵後捧是他慣用的泡妞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