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你是個病人啊(1 / 1)

“多做幾次。”李白笑了,深低著頭,沒太抱希望似的,“那是幾次啊。”

“看你帶了幾個套啊。”楊剪卻道,也笑著,把鑰匙捅進門鎖。

李白有點發愣,空張著嘴,一盒四個,他想說,他還想說你怎麼笑得和我一樣尷尬,然而親吻就這樣突然開始了,甚至不需要等待一個對視——他們在相互瞪上之前就緊抱在一起,骨頭撞疼,雙眼近到看不清對方,有點踉蹌地,他們跨過那道門檻。楊剪的手在牆上摸索,剛碰到電燈拉繩,卻忽然被按住,“別開,”五指擦過指縫,李白脈搏的跳動壓著他的腕骨,衣料的摩擦,呼吸的摩擦,它們本不該冷下來,“……不要,亮。”李白被吻得口齒不清,卻還是這樣堅持。

(……)

隨後他自己也爬了上去。

沒了前排校舍的阻擋,李白的視線陡然清晰,天光乍破之中,他甚至能看清遠山的輪廓,看到低處的江水,黑蒙蒙的,仿佛冰冷的玻璃在流動。

這就是這五年來,屬於楊剪的黎明。

他被帶來了。

他看到了。

他也看到些許不同的,校舍還沉睡著,而村鎮正在蘇醒,以一種比平日大張旗鼓得多的方式。遙遠的山路,近處的人家,處處都有火把,小小地火點連成線,連成片,把天地間的色彩照得豐盈,他知道它們將燃燒數天之久。

火把節,大名鼎鼎的涼山火把節,彝人叫它“都則”,為了紀念火神,什麼阿什麼依……紀念他神績。先前李白在包子鋪道聽途說了不少,他明白那些續成串兒的,映紅了青天的,燒的是幹鬆木和鬆明子,火把立在風口,舉在一雙雙手中。篝火啊,祭祀啊,邪祟快跑吧,今晚的火更旺,山歌要開唱了。

李白不想再看了,那些熱鬧喜慶,好像從來都跟他沒有關聯,還會破壞他所處的世界。可閉上眼就不同了,風聲中有焚鬆香,有細小的畢剝聲,也有人的呼喊。它們忽近忽遠,捉摸不透,三人念咒,三十人,三千人……在時海浮浮沉沉,浮浮,沉沉。

“你聽,阿依迭古的王國燒起來了。”

楊剪也是用耳朵觀火的人,從背後抱住他輕晃,擋住吹在他光腿上的雨氣,下巴枕在他肩上,眼睫也還是輕蹭他臉側的肌膚。

“聽到了。我聽到了。”

李白抓他的手,一起抬高,摸到風。夢囈一般,輕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