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蔓月經曆了這麼多,她已經足夠風輕雲淡地麵對生離死別,麵對一切可怕的場景還能鎮定自若,可是她沒想到自己麵對這樣的場景還是忍不住地想要像個孩子一般大聲哭泣。
這麼多的鮮血,若郡,你是該有多痛?
這樣殺了你的人怎麼可以原諒?!怎麼可以原諒?!
是哪個混蛋這樣對待你?!
她以為自己本該是感到快樂的,給予了,自己這麼久折磨的女人終於得到了報應,可是她還是不爭氣地想要哭泣,可是這個死去的人是伊若郡,是和她成了十幾年朋友的伊若郡啊。
她還是恨不起來,也開心不起來。
顧蔓月整個人都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畫麵,她一陣一陣地顫抖,臉色也愈發慘白,牙齒緊緊咬住下唇,咬出了一道嫣紅的痕跡,她無知無覺一般死死地咬著,像是害怕自己的哭聲從唇間漏出來一般,可是她生硬的嗚咽已經暴露了一切。
電視裏的女聲卻依舊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沈毅也在日前失蹤,已有一周時間未曾出現,根據有關人員猜測,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案,現場發現……”
“伊若郡的屍體將由其家人認領後進行火化……”
“別看了。”秦勳儒低聲道,看到顧蔓月那個倔強的模樣,他心中一陣心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她,隻能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輕輕地安慰她,“這樣對孩子不好,對你更不好。”
秦勳儒明白,顧蔓月堅強淡然的外表不過隻是假象,她重情義,害怕孤單,珍惜每一份情感,所以她絕對不會因為自己曾經的好朋友伊若郡和自己的前夫沈毅在一起而對她始終產生仇恨的感情,而是會因為伊若郡的慘死而痛心不已,會為她傷心難過甚至是揪出殺人凶手將他繩之以法。
因為她是顧蔓月,是唯一的顧蔓月。
“哭出來吧,蔓月,在我麵前就沒有必要忍著了。”秦勳儒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溫暖的手指拂過她柔順的長發,他的擁抱像是海洋一般讓人沉醉,讓顧蔓月不由自主地依戀著。
他叫她蔓月,不是玉純。
她把頭深深地埋入他的懷中,不肯讓他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麵。
“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他的聲音啞啞的,像是生了鏽,“蔓月,我知道你很難過,不用在我麵前也假裝不在乎了,哭出來。”
這句話將顧蔓月的眼淚逼迫下來,一直假裝冷靜和滿不在乎的她仿佛回到了純真無邪的少女時代,將顧蔓月的回憶完完全全牽引到曾經,那段美好溫柔的時光。
那時她和伊若郡是多麼要好……可是現在卻是……她在人間,她卻在另一個世界……
伊若郡死了啊,曾經陪伴了她那麼多年,對她好對她笑的女孩,死了……她死的那麼淒慘……
秦勳儒的聲音不大,並沒有蓋過電視機裏冰冷的女聲,卻有著打動人心的力量,他的言語淡淡,讓顧蔓月感到安心,讓她可以放心地哭泣。
壓抑已久的哭聲在他平靜淡然的聲音中爆發出來,顧蔓月的眼淚砸下來,很燙很燙,灼痛了秦勳儒的皮膚,也灼痛了他的心。
他是如草心疼懷中的這個女子。
圓滾滾的淚珠順著顧蔓月的臉龐落下來,她悲痛欲絕地哭泣著,仿佛要將心髒嘔出來一般。
為什麼你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她不應該是拍手稱快的嗎?為什麼她的心裏這麼難過……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秦勳儒將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頂,聲音堅定,堅毅的臉部線條看上去格外俊美,他的聲音穿透一切雜質,熱切地傳到她的耳邊,“你不再需要叫顧玉純,你是顧蔓月,獨一無二的顧家千金顧蔓月。”
秦勳儒輕輕地捧起她的臉,用手指笨拙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她的眼淚,就神奇地止住了,她神情恍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秦勳儒多希望能讓眼前的女子像個公主一般快樂,而不是內心帶著傷痛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她沒有必要堅強,他會一直保護她,給她能夠放聲哭泣的理由。
顧蔓月,不,現在是顧蔓月,她緩緩抬起頭,掙脫開他的懷抱,纖細的身形並沒有因為懷孕而顯得臃腫,反而更添了一份溫柔敦厚,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隨時會被風吹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