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勳儒暗自思考著。
可是顧蔓月是多麼敏感的人,她迅速判斷出秦勳儒這麼說的原因,也迅速意識到他是什麼意思,她和秦勳儒過了這麼多日子,自然是很清楚秦勳儒的想法。
顧蔓月的笑容卻一點一點淡下去,她幽幽地抬起頭看著秦勳儒,睫毛有些顫抖,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然後她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嘴角有些牽強地揚了一下,像是想要讓他放心一樣:“嗯,沒事的,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你不用太客氣。”
說完,顧蔓月就給秦勳儒讓開了一條路,她垂下眼睛,麵色有些蒼白,笑得極其不自然,甚至有些虛假。
他是什麼意思呢?是說自己僅僅隻需要伺候一家人的衣食住行就可以了嗎?
難道自己的價值僅僅隻是停留在照顧他們為這個家庭付出嗎?難道他認為,自己隻是想要待在家裏像是井底的青蛙一樣嗎?她也需要一個能夠讓自己呼吸,讓自己快樂起來的地方啊。
傭人們知道顧蔓月喜歡安靜,在把房間打掃完之後都紛紛回到了三樓的一個大房間去了,在那裏做一些瑣事,讓顧蔓月一個人留在了客廳,安靜的房間裏,她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見得清清楚楚。
她覺得寂寞,是真的寂寞,空虛而無助,一個人顯得無所事事。
顧蔓月覺得好無聊,她想要和別人說說話,說一些和商業有關的案例,交流一些比較有深度的話題,但是傭人們沒有一個在這方麵也造詣,她感覺很寂寞。
現在沈嘉樂去上幼兒園了,原先他待在家裏的時候,顧蔓月還願意陪著他搭積木或者去附近的小公園走一走散散步,但是現在讓她一個人出去,她也覺得沒有意思,現在連一個陪著她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顧蔓月穿著寬鬆的上衣,靠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電視,液晶屏幕上的女人穿著有些暴發戶樣式的大衣,燙的卷卷的長發被挽成一個發髻,圓圓地頂在頭上,看上去有種不明所以的老態,表情也一貫是家庭婦女的那種疲憊,還有一點不甘心的掙紮。
顧蔓月默默地看著那個女人,她明明長得很漂亮,但是她表情裏的那種絕望和空洞讓她看上去很醜也很老,像是久經風霜的老嫗。
“為什麼要和我離婚?我為這個家庭付出了這麼多!”她聲嘶力竭地衝著她對麵西裝革履的男人吼著,他穿戴整齊,一副職場精英的模樣,但是表情卻是不耐煩的,仿佛已經忍耐這個女人很久了似的。
顧蔓月皺眉,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莫名其妙地把這個代入成了自己。
“你知不知道結婚之後兩個人是要有話題的?!”男人冷冷地看著她,有些怒意,甚至是厭煩,像是不願意和她說話一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你一天到晚在家裏不知道在外麵掙錢有多辛苦,你是不食人間煙火了?可我呢?!你永遠都不懂我的辛苦!”
顧蔓月愣住了。
是啊,她現在在家裏,天天麵對著鍋碗瓢盆和柴米油鹽,不諳世事,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在國外學習的那些東西漸漸的爛在了肚子裏,毫無用處。她在學校裏在公司裏是一個好學生,可是現在,她在家裏的事情做的再好,也沒有人為了她而鼓掌歡呼。家務的好與壞,隻是徒增了她的煩惱和不甘心。
她不要成為這樣的人,不要像電視劇裏的那個女人一樣,被男人無情地拋棄頹廢。
如果一直不上班……一天,兩天,三天,秦勳儒還可以對她溫聲細語對她關心嗬護,誇獎她的飯做的香甜可口。可是如果她長時間不去公司走一走看一看,心安理得地在家裏做一個全職的家庭主婦,無法和他交流,他說的都是公司裏的繁忙事務,而她去隻能告訴他自己又學會了什麼菜,讓太覺得話題索然無味。那秦勳儒還會喜歡她疼愛她嗎?他會不會對自己厭煩,對自己的無知感到無奈感到厭倦呢?
她隻是一次在飯桌上插不進去話,那以後,以後難道讓她一直做一個啞巴嗎?她的意義難道隻是在家裏為孩子丈夫洗衣做飯,而不能擁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輝煌嗎?
難道她隻是秦勳儒的一個,可有可無的夫人嗎?
顧蔓月莫名其妙地感到很慌張,她楞楞地看著電視機裏的那個女人抱住自己的膝蓋哭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心裏一陣發慌。
不,她不要這樣,她不要成為這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