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嚴格意義上講,我並不是一個好學生,甚至是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動不動就請假不上學,上課也總是愛睡覺,從來不參加什麼集體活動,和同學的關係不好,有時候不把老師放在眼裏,還和老師們眼中的不良少年玩在一起……可是這樣的我,還是考上了自己想象中的遠處的那所高校,雖然不是什麼名牌學校,但我真的已經很滿意了!
是的,我順利的走進了離爸爸和姨媽很遠很遠的S大的校門。我不知道這是生活的開始還是生活的結束,是生命的重新燦爛還是又一次不懷好意的微笑,是理想的幻滅還是虛無的顛覆……
我拖著行李箱,麵無表情的走在S大的主幹道上,路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英才大道。我輕輕的微笑,那笑容是對自己的諷刺還是隻是對那四個字的鄙夷,我也不能確定。身邊高年級的同學滔滔不絕的講著什麼,我全然不知道所雲和所語。我看見純白的路麵落滿了樹葉,九月中旬,風起風散,葉落滿地。我才終於意識到,秋天來了!有那麼一刻,我多想融化在這幹淨而清冷的初秋裏。在沒有意識的世界裏,我不會開心也不會傷心,就那樣純粹的呼吸著,不。或許那樣之後,人就不需要呼吸了!好像自己真的很向往那樣的世界。
接我的學長領我交了注冊費,學費……幫我領了生活用品,然後帶我去了我的宿舍18#621,他問我是否需要幫忙整理床位,我告訴他,我不需要全套服務,到此為止就好了!他還想說什麼,可最終也隻是怔怔的看了看我,然後就離開了!其實我並沒有看他的臉。接新生的時候,和接待自己的學長或是學姐談戀愛,好像在各個高校的頻率很高,可是我想這是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
我把學校發的被子席子扔到床上,然後爬上chuang。此刻的我隻想睡覺。可是我卻無論怎樣都睡不著,躺在床上,眼睜睜的望著房頂的一片蒼白,我們宿舍有四個人,四張床,每張床和一個寫字台,一個衣櫥相連,床在上麵,寫字台在床的下麵,一櫥在寫字台旁邊。如果將房間化成一個“田”字,則我們每個人各占一個小格。除此之外,還有公共的浴室,衛生間,陽台,總之一切都很好。
我看著自己以後生活的房間,我告訴自己,終於從以前的日子裏解脫了!
八九個小時的長途讓我瀕臨崩潰,而且我暈車,任其他人喧囂,我隻是蒙頭假裝睡覺,我甚至連床都沒有整理。
閉上眼睛,依舊是那張溫暖淡泊的臉。
不知道時間是怎麼向下流淌的了!睜開眼睛的時候是晚上九點多鍾。其實我並沒有躺多長時間,早晨五點多鍾外婆送我上車,直到下午三點多鍾才到S大,然後是注冊什麼的,直到五點鍾左右,我才爬到床上,算算也就四個小時吧!,而且隻是睜著眼睛,看著被子裏的漆黑。
我從床上爬下來,宿舍的其他人都沒有在,隻我一個人,我隨便抓了抓頭發,下樓,沿著S大的東校門開始沿路的兩邊閑逛。很餓,卻什麼都吃不下去。S大東門前,路的兩邊有很多商店,網吧,小飾品店,理發店,旅社……向南走了很久,卻沒有看到我想要看到的。隻看到一座####的故裏,那個曆史人物的名字我已經忘了!於是折回來,再向北走。我在找什麼?酒吧,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三生石吧!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找到的,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找下去。我勾起嘴角微笑,當我明白一切之後,所有的一切卻早已經來不急了!我的眼睛開始模糊,我下意識的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卻無意中看到了路對麵的一家酒吧——七葉草。我在路的一邊,它在另一邊。
我想起那美麗的七葉草的傳說:
酒吧的老板應該是個特別的人吧!我想。
所以我停下腳步,蹲在路邊,身後是一棵茂盛的橡樟樹,我看著對麵的七葉草,卻不敢走進去,我怕走進去之後,眼淚就會決堤,可是我又渴望進去,我幻想著走進去之後對老板說:
“木,痛摯半島(StingerIsangd),原味的,謝謝。”可是我又害怕老板的臉是一張陌生的臉。
所以最終我也隻是在路的這邊,它的對麵,遠遠的看著它,想象著關於它的一切繁華和蒼白。然後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周圍的空氣也變得越來越涼。我沒有看見在我的對麵,路的另一邊,有個人一直在看著我,那個人的目光有點冰冷,有點疼惜,有點期待又有點迷惘。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溫暖的臥室裏。淡黃色的木質地板和家具,還有淺黃色的落地窗簾,拉開窗簾,是落地的窗戶,玻璃是我喜歡的藍色。透過窗戶我可以俯視這個城市的一個角落的房頂。這種感覺好溫暖好熟悉。這樣的完全是三生石啊!難道我死了,靈魂回到小鎮了嗎?我用力的擰了一下自己的臉。好疼。我沒有死,我還活著。可是我在哪裏呢?我忽然才意識到,原來我連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我看著自己身上的軟軟的長長的T恤,我瞪大眼睛,我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是蹲在馬路邊的,現在又怎麼會……我從領口看到自己的內衣還在,可是後麵的扣子怎麼是解開的呢?我立刻將它扣上,我害怕,真的很害怕,難道我被……我不敢向下想,不會吧!剛到這個城市,我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突然我聽到門外有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我嚇得立刻爬到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裏。我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天啊!我的眼前浮現出電視電影中那些可怕的鏡頭,我知道我在一點一點的僵硬起來。
進來的那個人看到窗簾被拉開,又看了看蜷縮在被子裏的那個女孩,他隻是無力的勾起嘴角,搖了搖頭,陷入一片沉寂中。他想起來,昨天在這座城市裏第一次看到她。她無力的眼神,她無所謂的表情,她疲憊的身影,她沉重的腳步……仿佛她生下來就是為了頹廢是的。他記得昨天晚上九點鍾左右的時候,他看到她從學校裏走出來,在S大東門外,茫然的看了看路的左右兩端,然後她向南走去。他在路的一邊,她的對麵,緊緊的跟著她。看著她和自己在路的兩邊,就這樣不緊不慢的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他看到她停下來,看了看身後,便轉身往回走。他跟著她往回走。直到她停在了七葉草的對麵,他也停下來。看著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以為她會走進來,他期待當她走進來的時候,他將自己剛調的酒遞到她的麵前,然後她看到自己,互相微笑,說一聲“你來了!”,“恩,我來了!”,仿佛一切都早已經被注定好的一樣。他走進七葉草,透過玻璃看著她。可是她最終依舊沒有進來,他看到她蹲了下來,在一棵茂盛的橡樟樹下蹲了下來。好像有點諷刺的味道,一棵繁華的橡樟樹下一個落魄的孩子。她一直蹲在那裏,他一直看著她,直到他看到牆上的指針指向了12點,他走出房間,他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