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長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眼尾上揚，用一種堪稱得上是驚喜又溫柔的眼神看著他。
旁邊抽煙的年輕人見狀，立即攀附上來人的胳膊，冷眼瞥著宋知，一副宣示主權的模樣。
宋知皺眉。
雖然對方的手很好看，但他這個姿勢成功地讓沒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
他看看徐漢霄攬緊來人的胳膊，又在兩人臉上來回掃了一圈。
整這一出是幹嘛呢？給誰看呢？
宋知短促地“嗯”了一聲。
他覺得自己大概知道那是誰了。
宋知曾翻過臥室床頭櫃的抽屜，裏麵除了一些鋼筆、舊手表之類的零散物品外，還有珍藏起來的幾張照片。
上麵，他與這個人在地中海沿岸的沙灘上追逐打鬧，在比薩斜塔下，兩人熱情相擁，還有一張更早一些的，他和張令澤穿著校服，勾肩搭背，朝著鏡頭天真無畏地笑著。
“你回來怎麼都不告訴我？”對方忽然開口問道。
但緊接著，他便露出困惑的表情。因為宋知看他時就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宋知半天沒說話，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答。
“人都不願意理你，你別擱這兒討人嫌了。”徐漢霄伸手去拽張令澤。
“走吧，回酒店。”
張令澤瞅了宋知半天，被現男友拽了幾步，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上車後，他還忍不住地透過車窗看宋知。
後者也大剌剌地站在馬路牙子上，和他視線相對。
從陳柏宇將這個名字脫口而出的時候，宋知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在他翻到那些照片、得以確認之後，再聯係父親的態度和神情，也能猜到個差不多。
宋知與張令澤大眼瞪小眼，因為他也想看看自己之前——
到底喜歡的是什麼樣的人。
現男友一看，兩人還在含情脈脈對視，當場就惱了：“沒完了？我還在這兒呢。”
“張令澤，你還瞪著倆眼泡子看什麼啊？你是不是打算把他接上車啊？”他喊道。
“你接吧，接了他，我就下車。”徐漢霄說完，氣衝衝地從後座上拿自己的外套，準備開車門。
張令澤拉住了他的手：“沒有，大半夜他就這麼一個人站在路邊，感覺有點可憐。”
“可憐？那你送送他？”徐漢霄白他一眼。“別演得跟對兒苦情鴛鴦一樣，你是什麼德行，大家誰不知道？”
張令澤一時被他罵得噎住，臉上神色也不好看，發動汽車，這才走了。
宋知剛目送走他那輛紅色超跑，轉身繼續等出租。
就在這時，路口緩緩駛來一輛黑色悍馬，在即將抵達他身邊時，竟然慢慢減了速，打了右轉燈。
那輛車的車窗上貼了防窺視的車貼，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車停在他麵前，玻璃緩緩落下。
露出方成衍的臉。
“上車。”
宋知這次沒跟人客套，二話不說坐進了副駕駛。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方成衍看了眼手表，已經十一點了。
他掃了眼宋知剛剛站著的位置，發現對方是從酒吧裏出來的。
“和朋友玩來了。”宋知答。
“那朋友呢？”
“都喝醉了，回家去了。”宋知打開車窗，係上安全帶。
方成衍把車調頭，往北開去。他知道宋知的家庭住址，上次吃飯也是他來接的。
在下一個路口碰到了紅燈。
方成衍把車停在斑馬線前，就在一輛紅色敞篷低跑車的旁邊。
這輛紅色超跑無比張揚，敞著車頂，上麵坐著的兩人回頭看向旁邊的黑色悍馬。
悍馬車位很高，顏色十分低調。
玻璃是打開著的，露出宋知的上半張臉，張令澤往司機的位置上看，隻瞧到一個穿白襯衫的帥氣男人，有著令人目眩的側顏。
張令澤滴了一下車喇叭，而兩人直視前方，沒有任何回應。
他的臉色有一點難看。
“從南方回來才多久？這麼快就勾搭上新的了。”徐漢霄挑釁似的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勢要把張令澤惹生氣：“或者說，人就是從南方搞上的，其實早把你忘了？”
他饒有趣味地盯了方成衍好大一會兒，又來了一句：“也很會挑男人嘛。”
“行了！”張令澤帶著怒氣斥了他一句。
徐漢霄帶著微笑，看向窗外，這才噤聲了。
紅燈一過，兩車分頭離開。
車裏。
“您怎麼也在這兒？”
“剛剛下班。”
“啊，”宋知若有所思地點頭，“您這個職位也要加班嗎？”
“嗯，事情有點多。”男人慢條斯理地說道。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話題不太相幹，還有些跨度。
接不下去話時，宋知就轉過頭，看向窗外匆匆掠過的夜景，居民區連綿不斷的高樓通通點起萬家燈火，昏黃色的路燈有序地排列，讓他的臉側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