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林夢夕聽到一個虎背熊腰的背影,以極其哀怨的國語發出怎麼沒有人吵架的感慨時,林夢夕想都不用想,這個人一定是雷小飛,她當時後麵幽幽的接了一句:人家就是吵了你也聽不懂。
事後證明了林夢夕完全小看了,擁有雙博士學位的雷小飛不務正業的程度以及敬業精神。這幾年他幾乎走遍世界各地,研究過N種語言,不說融會貫通,但至少各國的國罵以及經典對白還是完全可以聽懂的。
這次雷小飛回國是因為他的下一個目的地是西藏,他覺得藏族語言既有中國北方的粗狂之美,可以寫出大氣磅礴的讚美詩,又兼具中國南方的細膩之美,可以有像倉央嘉措那樣的情詩。
林夢夕被雷小飛的想法震撼了,她不知道西藏人民反不反對,她想如果哪天雷小飛可以出一本集子,把各地的風光勝景(即罵人的地點),風土人情(即對罵人的表情),語言藝術(即行雲流水般翻譯過來的罵詞),集於一處,藍眾家之所長,去眾家之所短,必定填補人類語言學上的空白,成為研究人類語言藝術的一座曆史豐碑。
當林夢夕把自己的想法委婉的表達給雷小飛後,林夢夕驚奇的看到雷小飛不大的眼縫中間閃著盈盈亮光,毫無疑問,雷小飛再次肯定了林夢夕就是他的知己,即使全世界都不理解他,還有林夢夕支持他,給他出主意。
雷小飛給林夢夕講了這麼多年,他走南闖北實踐的心得,又一次堅定了出書的想法,兩個人就書名、題記、自序、章節、裝幀等問題,進行了全麵而深入的探討後已是萬籟人具靜,千家燈火稀。
林夢夕拿手機一看已經快十一點半了,不知不覺聊到這麼晚了,這時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林夢夕嚇了一跳,是景昊陽打來的電話,林夢夕猶豫了一下,還按下接聽鍵,就聽見景昊陽磨牙的聲音傳來:“林夢夕,你到底是想今天晚上回家還是明天淩晨回家?”
林夢夕本來想大聲反駁你管我幾點回家,又不用你給我開門,可是剛剛和雷小飛聊了太久,一停下嗓子有些啞,隻發出幾個嘶啞不清的音符,雷小飛趕忙遞過來一杯水:“喝點,潤潤嗓子”。
林夢夕為了找回戰鬥力,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就大口喝起來。電話那邊的景昊陽已經怒火衝天了,好,林夢夕,我冒著寒風找你一圈又一圈,你卻在外麵悠閑地泡男人,嗓子都啞了!為什麼?
景昊陽一腦子壞想法,我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來:“旁邊的男人是誰?”景昊陽絕對是個講理的人,一個林夢夕做不出這麼讓他生氣的事,肯定有幫凶。
林夢夕此刻已經恢複了八成的戰鬥力:“什麼男人?景昊陽,你不要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和你一樣,在你的眼裏是不是就沒有異性朋友這個概念?”。
異性朋友這個詞在景昊陽聽來十分刺耳:“我不管你是讓你的異性朋友開車送你也好,還是自己打車也好,十二點之前出現在我的麵前,否則下個月天天都是商務宴請,周周都有研討會議”然後不給林夢夕反對的機會果斷的按下電話,恰好沒電自動關機了。
這邊林夢夕把酒店的枕頭,當做是景昊陽已經揉搓了一百遍,很少看見林夢夕拿誰沒轍咬牙切齒的樣子,雷小飛很想看看電話那端是何方神聖,鼓動林夢夕說:“我陪你打車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林夢夕急忙和雷小飛解釋,她和景昊陽不是那種關係,雷小飛根本不信,拿起林夢夕的大衣就拉著她往出走。林夢夕知道景昊陽絕對是說到就要做到,要做就做最“好”的那種人。所以盡管不甘心,還是順從的穿上大衣和雷小飛走出飯店。
外麵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兩人在酒店的禮賓部拿了兩把雨傘,才打車回家。這個時間車子不多,交通出奇的順暢,到小區門口林夢夕看了一下手表,還有十分鍾十二點,出租車是不能開進去的,還好大雨已經停了,不知道自己十分鍾能不能走到家。
盡管向雷小飛解釋了小區的治安很好,可他還是堅持要送林夢夕到樓下,林夢夕哪裏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見真佛不燒香,一邊聊天一邊和雷小飛往回走,保安對林夢夕還算熟悉,禮貌的朝她打招呼:“景太太,景先生幾個小時前出門找你去了,留話說看見你回來讓你給他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