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太監抬著軟轎魚貫而入的通往長樂宮,擁擠的宮道上有頂肩輿格外打眼。
肩輿上坐著位衣著豔麗的女子,因為隔得遠又是背對著,看不清楚模樣。
看其他各宮的派頭,何娟懊悔自己沒多思慮一籌,給姑娘也準備頂轎子。一來可以彰顯身份,二是免得拋頭露麵。
“這些都是去參加午宴的?”承安看著排成長龍的隊伍,側頭問左側的方言。
“是,今日是家宴也是國宴。除了內宮,宮外的大臣、皇親貴胄、適齡的公子小姐都會入宮參加呢。”方言的話點到為止,以姑娘的聰明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怎麼都是坐轎子?”承安自小生活在白沙洲,雖說進宮快半月,依舊不熟悉宮規。
“宮外的大人們進宮要先過宮門,過了宮門就需要換成軟轎了,或者是步行進宮。大慈宮這麼大,自然是乘軟轎來得方便些。”何娟搶先方言一步回答。
承安似是不經意的打量了一下這些轎子,探過簾子看到有些轎子裏麵不止坐一個人,有些是、攜著家眷,有些則是帶貼身仆人。
“大慈不是前朝的國號?”承安隻是覺得有點奇怪,便脫口問道。
惠清王既然滅了大慈,改了國號為了聖朝,改都城為聖京,這宮殿的卻還保持著舊名。
何娟不知道為何有此一問,取的名字而已。就好比她叫何娟,父母取的,進宮後沒有人給她賜名,所以她還叫何娟,哪裏有什麼為什麼。
方言卻懂她的意思,小聲戲言笑道:“這個估計得問先惠清王才能得知了。”
承安聽了沒再說話,悶聲繼續隻趕路,順便用觀察宮道宮牆。
突然前麵的轎子都塞起來,轎子裏的人不時有人罵罵咧咧的探出頭來,一見是前麵的那頂肩輿停滯不前,才導致宮道被堵得水泄不通。一個個的從老子變成龜孫子似的,閉口不言了。
承安看著他們甚覺得滑稽,看來坐肩輿的女子身份地位不低。
路這麼寬,不夠兩頂轎子平行過,但是過人是足夠寬敞了。
何娟之前還想著乘轎,現在看這情形又慶幸是走路過來的。
不多時就走到了離肩輿相差大約十米的位置,這時肩輿緩緩的落下地來。
承安心道,難道肩輿上的人是刻意等她?她有什麼值得別人等的?
她再一看緋紅的衣服,心中已經有數了。
等到走至近身時,太監公公已經扶著美人的玉手下攆。
“妹妹,今日仙袂飄飄,清麗無雙。”
美人轉過身來,邊說就邊用塗著朱紅的丹寇玉手去扯承安的衣裳,說話語氣無比的親昵,整的和親妹妹一般。
“芷瑩給麗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承安欠身行禮,巧妙的避免與她的親密接觸。
“妹妹今日倒是規矩起來。”麗妃佯嗔,臉色依舊笑意盎然。
麗妃今日一身紅裝,嬌豔明媚,豔而不俗,這是承安見過最適合穿紅衣的女子。
“素日是芷瑩不懂規矩,娘娘見笑了。”承安語氣恭敬疏離,似是不願多談。
麗妃也不惱,向身側太監一點頭,公公立馬一揮手,肩輿就空置的往前,後麵的軟轎也跟著徐徐動起來了。
“坐得我腰都酸了,以後還是得多走走路,鍛煉鍛煉身體。”她輕打著腰笑道。
承安隻顧走路,麗妃盡量挨著她的步伐節湊,一麵說話,一麵要顧著與她保持著一致。
“雍王殿下怎麼沒和娘娘一同前往?”承安不想聽那些姐姐妹妹的話,無奈中找到了個話題。
“征兒深得皇上重視,自當勤勉好學。今早去國子監早讀了,還和我說會自行過來,不打發我去接呢。這孩子,說不定這會已經到了。”麗妃說起兒子來眉眼都是疼愛,舐犢之情溢於言表,完全沒有素日的潑辣勁兒。
麗妃見芷瑩自行展開了這個話題,正好提到點子上了,便開始了一番試探。從太子提到諸位皇子,再談個皇子的學問,品行,封地封號,家族等話題,最後還問她對諸皇子的看法等等。
承安之乎者也一通太極打了,應付一陣,隻覺得頭都大了,心中叫苦連跌。心歎這是作死的節湊,生生的挖個坑,自己跳進去,然後把自個給埋了。
何娟跟在身後照看裙擺,見麗妃屈尊降貴的與姑娘說話,剃頭挑子一頭熱,姑娘都不愛搭理,得罪了麗妃這可如何得了。心裏為她幹著急一把,沁了一手的冷汗。
奈何主子間談話,哪有下人置喙插畫的道理。
承安在來路上就聽何娟說今年不同往日,對妃品以下的品階位置不做安排,可以隨意落座。她打定主到時候就挑一個最靠邊角不顯眼的位置,把自己淹沒在人山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