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全身似是躺在雲團裏,每個毛孔從裏到外透著熨帖,原來這就是天堂的感覺。原來死了比活著還舒服,這段日子勞什子這般折騰!
呆子呢?
怎麼沒看到人?他應該一同來這裏了吧!
她記得生前二人一起沉入潭底被旋洞吸了進去,現在兩個人的肉身應該在魚肚子裏了,那她現在是以魂魄的形態存在嗎?
也不知道呆子能否準確無誤的找到她?
想著她便好奇的睜開雙,細細打量起這個新天地。
“咦”,這天堂看起來怎麼跟人間無二?
淡鏤空的雕花窗柩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窗外傳來陣陣蟲鳴鳥語。窗柩下的梳妝台上擺放著一輪銅鏡,看起來有一翻年頭了。西側的書案上擺著一把琴,旁邊擺著一瓶插花,清雅古韻。
承安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是一床錦被,舊是舊了點,卻看得出質量是上成的。她掀開被子,身上還是那套發臭的破裳
她用力狠狠的掐了下大腿,痛得呲牙咧嘴。是真的很痛?
承安突然清醒過來,這不是天堂,也不是夢!
她還活著!還活在這世上!
這怎麼可能,她們分明就被那漩渦吸入了深淵,怎麼出現在這裏。
這裏又是何地?
此刻,她腦海裏有一連串的疑問,隻想快快一探究竟。
心太急,她跳下床赤著腳往外跑去。
院子裏有個頭發麻花的老人在梧桐樹下的搖椅上小憩。
“丫頭,你醒了。”那人還是原來的姿勢,並未睜開眼睛。
“你救了我?”承安赤著腳走了過去,踩到兩片落葉,真真切切的觸感。
嗯,她當真還活著。
“怎麼不穿鞋?”老人眉頭抬了抬,依然闔目眼神。
這人的側臉有一道從唇角劃至顴骨的疤,卻絲毫不覺得戾氣。除去這道疤,看得出五官英朗,年輕時定是個一等一的英俊好相貌。
“床下擺了雙鞋,應該合適。”老人不緊不慢道。
那人似乎故意不回答這個問題,但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承安現在哪裏有空管什麼鞋子不鞋子,還不知道呆子是死是活。
“我那朋友……”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老人不客氣的打斷。
“臭烘烘的,壁廚裏有衣服,換好了再來跟我說話。”
老人嫌棄的揮揮手,竟是不待見她。
承安嗅了嗅,是真的太臭。她這些日子已熏習慣了,鼻子漸漸適應。猛然被別人提及,臉麵掛不住。
她轉身便走,走了幾處扭身回頭問,“老伯,有熱水嗎?”
老人胡子翹了翹,嗬,小丫頭片子還真跟自己不客氣。
“左轉第一間。”老人冷冷道。
承安走進廚房,灶肚裏柴火正旺。她揭開鍋蓋,熱氣騰騰的。
感情這一大鍋水,不會是為她準備的吧。
承安舀了兩桶水提回臥室。床下果然有一雙稍稍褪色的繡花鞋,樣式精美,鞋頭上還繡著拇指大的東珠。
這哪裏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東西,這老伯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她抬腿在鞋邊旁量了量,正好一腳。
再打開壁廚,裏麵幾摞半舊的衣裳,衣服上方整齊放置著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