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洶洶道:“我等願惟韓總舵主馬首是瞻!”
韓愈糾正道:“是惟莫掌門馬首是瞻。諸位英雄如果有意,就請依次到莫北平盟主處盟約書上簽字確認,待簽字確認過後即為林盟主行就任大典,從今之後,我等就都是同盟兄弟了……”
韓愈正自慷慨激昂,孫機子站了出來:“韓總舵主,孫某可以說上幾句嗎?”
韓愈停下來:“孫掌門請講。”
孫機子朝前走了兩三步:“韓總舵主講了這許多,孫某一直聽得很仔細,敢情咱們要成立的武林大同盟就是反明大同盟。韓總舵主,孫某理解的可有錯嗎?”
韓愈道:“可以這麼理解。”
孫機子道:“韓總舵主,孫某現在想進一言,可否?”
韓愈笑道:“孫掌門莫說進一言,便是進萬言,韓某也是歡迎的。”
孫機子道:“那就恕孫某多嘴了。林盟主、韓總舵主,這大同盟如果隻為反明而成,孫某以為既不迫切也不是十分必要。”
莫北平、韓愈同時“哦”了一下,韓愈道:“孫掌門,韓某不敏,不知道還有什麼比反明更為迫切的事情……”
孫機子道:“莫盟主、韓總舵主,還真有一件事情應該比反明來的更為迫切,就是反倭。林盟主、韓總舵主應該有所耳聞,近年來東洋倭寇越來越猖獗,他們不僅僅掠我財富、殺我百姓,而且還攻我府縣、占我疆土,長此以往任其發展,我天朝威嚴大受損害不說,我煌煌武林的顏麵又將何存呢?所以,孫某愚見,大明便是該反,反明也倒在其次,反倭卻是刻不容緩。”
韓愈道:“孫掌門所言近年倭寇猖獗之事,韓某不僅有所耳聞,而且還曾目睹。倭寇對我天朝犯下的罪惡,韓某也都一一記在心上,時機到來,韓某定當向他們討還欠下我天朝的累累血債。不過,韓某仍然認為朱明朝廷才是我等最強大最險惡的敵人,時時刻刻想要除掉我等。相反,倭寇再是凶殘,現階段擾的是他朱明的江山,犯的也是他朱明的疆土,找的也是他朱明君臣的麻煩,最起碼時至今日還沒有觸動我等的直接利益,沒有挑戰我等的權威,而且倭寇鬧的越是起勁,朱明朝廷越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客觀上反而是幫了我等的大忙。”
一直坐在那裏傾聽的鄧天崇聽到這裏也站起來:“鄧某讚成韓總舵主的分析、意見。對於朱明朝廷以及倭寇,鄧某這幾年最是有切身感受。鄧某所處的延平府地界就是倭寇經常出沒的地方,但倭寇雖常出沒卻從來不騷擾鄧某,可官府卻不然,他們每每借剿滅倭寇之名圍剿鄧某,有好幾次鄧某差點著了他們的道,成為他們的刀下亡魂。最最可恨的還不知此,官府圍剿鄧某也就罷了,偏偏還栽贓鄧某私通倭寇,對抗官府。是的,對抗官府便是到了天邊鄧某也會承認,但說鄧某私通倭寇則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鄧某在此可以挺著胸脯說,鄧某不僅不私通倭寇,但使官府剿的不緊鄧某稍有喘息之際便會主動去找倭寇麻煩。所以說,朱明朝廷也好官府也好,比倭寇還要可恨百倍,反倭應當,反明卻是始終應該列在第一位的。”
鄧天崇得到不少人的支持:“鄧大當家說的在理,反明第一,反倭第二!”
孫機子麵向大家,大聲道:“各位英雄,且聽孫某再說兩句。孫某將反明放在第二位,既非替它開脫,更不是為它辯護。孫某的意思,朱明再是無道,但朱明畢竟是我天朝的朱明,我等也是天朝的武林中人,朱明許多年來是欠我武林一個公道,特別欠白蓮教上下一個公道。可是各位英雄想過沒有,朱明朝廷與我等武林雖有說不清的恩怨情仇,從大處來說,天朝一家人,再大的紛爭也都屬於兄弟之爭。倭寇呢?本非我族類,卻殺我兄弟,搶我財物,占我土地,毀我田園。古人尚且懂的‘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難道到了我等這裏,卻要置外侮於不顧自家兄弟先要同室操戈嗎?”
孫機子說的十分激動,聲音都有些抖了。
韓愈道:“孫掌門激動了,且請歇息一下。其實,韓某的意思跟鄧大當家說的完全吻合。倭寇確實該殺,朱明朝廷更為可恨。孫掌門要將反倭寫進大同盟的綱領,韓某舉雙手表示讚成。不過孫掌門也不妨能替我等想一想:朝廷官府時時刻刻欲置我等死地而後快,而我等卻視官府朝廷為兄弟,替官府朝廷去跟倭寇拚命,官府朝廷呢?再在我等身後尋機捅我等刀子,這對我等是否也太不公平了呢?孫掌門,韓某在此也不妨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我等武林跟朱明朝廷是世仇、是死敵,跟倭寇不過素無瓜葛、敵友不明的路人而已。如果一個是世仇、死敵,另一個是路人,而路人卻又是那位死敵的仇人。孫掌門可以為韓某支個招,韓某是該先去跟路人拚命,等到兩敗俱傷,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死敵拿刀來殺死自己呢?還是先跟死敵決戰,之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