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食周粟(1 / 2)

鄭若祗道:“不讚成、不支持反明。”

韓愈輕哼一下,不說話。

鄭若祗道:“韓總舵主請允許若祗細解之。‘吃著皇王水土,報答皇王重恩’這是羅老在世時候的一貫主張,我大乘教自機留師太創教之始便秉承羅老衣缽,自然不敢不尊羅老的教導,下從民意,上順朝廷。上順朝廷,大明朝就反叛不得;下從民意,這倭寇還有西北的韃虜自然就成了我大乘教、羅老教的共同敵人。因此,若祗明確提出反倭刻不容緩,反明我大乘教卻是不能參與的。方才孫掌門說的就挺好,大同盟的第一件要幹的便是反倭,還有反虜;至於大明朝,便是真的該反也應在其次。”

韓愈道:“師妹這又說到反虜上去了?”

鄭若祗一笑:“且不說這事,還說大明朝。韓總舵主想了沒有,白蓮教跟韓總舵主有血海深仇不錯,但作為大明朝的臣民畢竟是吃著大明朝‘皇王水土’長大的,不報答大明朝的皇王重恩也就罷了,反明卻也是沒有道理也不應該的。韓總舵主應該知道不食周粟的故事。當初伯夷叔齊叩馬而諫,力阻武王興兵伐紂,並斥責武王‘父死不葬,爰及幹戈,可謂孝乎?以臣弑君,可謂仁乎?’後來武王得天下,伯夷叔齊逃到首陽山隱居,發誓不食周粟,終日采集野菜而食之。將死之時,還作歌說什麼‘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於嗟徂兮,命之衰矣!’最終餓死首陽山。夷齊二人誓死不食周粟以示其氣節之高,若祗卻不這麼認為,天下既然歸周,這首陽山上的一草一木自然也就是大周天子家的。你不食周粟,到底還是采吃了周天子的野菜,這氣節還能高到哪裏去?但便是夷齊二人氣節不高,也還知道食周粟就成了周天子的臣民,是周天子的臣民就要感念周天子重恩……”

韓愈打斷鄭若祗:“鄭師妹說了這麼多,是不是該歇一歇了!”

鄭若祗一怔,正要說話,王直哈哈哈哈又笑起來:“韓總舵主,王某能否見縫插針,趁小機留歇息的機會再說幾句?”

韓愈陰沉著臉,粗聲道:“有屁放去!”

王直並不惱怒,故意道:“求大同存小異,小機留果然是高人一籌。隻是按照小機留的說法,韓總舵主,嗬嗬,嗬嗬……好像隻能屈居‘小異’了。”

韓愈重重的哼了一聲:“便是‘小異’卻又如何,這是我們自家的事……”

“非也。”王直打斷韓愈,“常言道‘物不平則鳴’,韓總舵主遭遇不平事自己不願說出,王某不妨替韓總舵主說上一句公道話。敢問來此參加英雄大會的各路英雄,你們哪個不知今天的英雄大會是韓總舵主發下英雄帖召集的?凡事總辯不過一個理去,韓總舵主既然是這次英雄大會的召集者,又是武林大同盟的倡議發起者,那麼韓總舵主便是無可爭議的東道主,是無可爭議的‘大同’而非‘小異’,可是有人卻硬要喧賓奪主,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大同’韓總舵主才是‘小異’。這是要將韓總舵主的顏麵置於何地,將江湖第一大幫白蓮教的顏麵置於何地?”

王直此言一出,人群裏登時一片騷亂,白蓮教那邊更是傳來高高低低的憤憤不平之聲。

突地看見白蓮教那邊的人叢中跳出個人來,大聲嚷嚷道:“便是求大同存小異,也應該求我白蓮教的大同,否則的話,我辜開山第一個不答應!”

韓愈厲聲嗬斥道:“退回去!”

辜開山將鳳頭斧往石磯上一砍,恨恨的道:“總舵主,在這事上,我辜開山聽你的,這鳳頭斧可不一定……”

“你膽不小!”韓愈又是一聲嗬斥,隨即便聞尖嘯的暗器破空之聲直趨辜開山,辜開山本能的將鳳頭斧在身前一擋,“呯”的一下震耳的金屬撞擊聲響伴隨著四濺的火星,辜開山蹬蹬蹬身不由己後退了三四步。

“是!總舵主。”辜開山再不敢多言,乖乖的退回人群中去。

暗器是韓愈發出的,不過一枚小小的銅錢。但就是這枚小小的銅錢卻將素以膂力過人著稱的辜開山硬生生震退了三四步,那力道之猛早已超出常人想象。更何況那枚銅錢不過是韓愈輕描淡寫般用中指彈出的而已,而且兩人之間至少也有百步之遙的距離。

在場的人心頭無不猛地一震。

王直也幾乎給嚇住了,愣了好一會才又恢複常態道:“韓總舵主遭遇了不平,我五峰教就沒有遭遇不平嗎?非也。我五峰教再是不濟,論實力,除了白蓮教恐怕還沒有哪家敢說能在我五峰教之上的。可是,我五峰教居然連大同盟的創始成員都做不得,請問這可有天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