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林生道:“怎麼走?我們可順路嗎?”
日光凝想了想:“由衡陽再向南走,也算順路,但少說也要多繞百多裏路……”
沐林生道:“咱們騎馬,繞百十裏路算什麼!既然如此,咱們現在就動身走,一起去看望一下兩位老人家!”
日光凝猶豫了一下,有些為難道:“多謝林生兄一片真心,在下先祖數百年來留下數條鐵規,其中一條鐵規是所有人等不得私帶任何外人進山。”
沈天一道:“咱們已經是結拜兄弟,難道還是外人嗎?”
日光凝道:“按照先祖的說法,算是外人。”
沈天一不以為然道:“昔者王荊公曾變法曾提出過‘三不足’,其中一條就有‘祖宗不足法’,便是先祖的說法畢竟是過去了的說法,就不能變通一下嗎?”
日光凝搖搖頭:“列祖列宗都沒有變通,我日光凝便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壞了祖宗規矩。老祖宗還有規定,如有違背鐵規者輕則除族除籍,重則沉潭墜崖。”
沈天一一伸舌頭:“這麼厲害!為啥啊!”
沐林生想了想:“既然祖宗之法不可違,那咱們就變通一下。反正繞路不遠,咱們就一道走吧,路上也都有個照應。”
日光凝道:“我的意思也是這樣,我們一道走,你們可以在山外等我,我自己到家裏看看情況,如果家父家母沒有大礙,咱們就一起去雲南。如果一時實在脫不了身我再告知你們一聲,你們先去雲南,事後我在去雲南找你們。”
沐林生道:“那好,咱們就不要耽擱了,這就走。天還早,到嶽陽城裏吃中飯去。”
日光凝問駱伊人:“小駱,你怎麼來的?騎馬了嗎?”
駱伊人叫苦道:“凝哥哥,甭提騎馬的事了。從家裏偷跑出來,我倒是騎了匹馬來著。也是活該倒黴,眼看就要出山了,正是暮氣籠罩時候,那馬就這麼巧,一腳踩在一條過路的毒蛇身上,那毒蛇便拚死咬了馬腿一口,那匹馬走了不過百多步,一頭栽倒死了。我才知道給毒蛇咬了。出來時候又沒帶多少銀子,買不了馬,就隻好步行,一路跑到南嶽大廟來,腳底板上早就磨出水泡來了,這都疼死了。帶來的銀子也花完了,正想著一路要飯再回家呢。”說完幾乎要哭了。
日光凝安慰道:“小駱,幾百裏路,你真是受了苦了,好了,甭哭了,哥哥帶著你回家。”
駱伊人立馬又破泣為笑道:“剛才拜雷神的時候,我還請求雷神老爺顯靈讓你來到我身邊呢,誰知道你就真來到了。真的,凝哥哥,你說雷神老爺咋就這麼靈!”
沐林生笑道:“既然雷神老爺這麼靈,你不再去拜拜雷神老爺,好好謝謝他。”
駱伊人笑道:“凝哥哥來了,我誰都不拜了!”
沈天一道:“你這就叫過河拆橋,上樓抽梯,看你往後還求不求雷神老爺。”
幾個說笑著,早已來到“望嶽客棧”,牽了馬出來,沈孟金道:“反正咱們帶的銀票夠用,要不咱去買匹馬,給伊人妹妹乘坐。”
駱伊人搖著手忙道:“不要不要,凝哥哥說帶著我,我就跟凝哥哥騎一匹馬。”
日光凝也道:“就四五百裏路,不要買馬了,我帶著她吧。”
沈天一道:“孤男寡女的同騎一匹馬,給人看見成何體統!”
日光凝道:“這有什麼?在家裏,小駱妹妹我們經常騎著一匹馬。”
駱伊人道:“就是的。你這真是多管閑事!”
幾個騎上馬,一路南行,正當午時來到了衡陽城裏,簡單吃了飯,稍作停留,上馬再走。待出了衡陽南門,來到一個三岔路口。日光凝拿馬鞭指著一條向西去的大道:“林生兄,如果不是我要回家去看看二老病情,咱們就可以順著這條官道直去永州,到了永州取道桂林府,再然後一路向西趕赴昆明。但現在咱們就得沿著大道向南走了。”說著又用馬鞭指著向南的大道。
沐林生向南看一看:“此處向南是什麼地方?”
日光凝道:“向南四百裏乃是新田地界,過了新田縣城再向南四十裏有山名叫武當山,那就是在下的家居地了。”
“武當山?”沈天一念了一句,“師父經常說起武當山,武當山就在這裏嗎?”
日光凝笑一笑:“不是這裏。莫掌門說的武當山是在江北的武當縣,那是北武當。我們這裏的武當山雖不及北武當有名,但名號也不小,叫做賽武當。”
沈天一“哦”了一聲:“是了。南嶽大廟有個崇寧寺,我們巴城也有個崇寧寺。江北有個武當山,這江南也有個武當山。我跑了這麼一趟還真長了不少見識了。”
日光凝道:“跑路當然長見識。實話告訴你們,這一趟我到應天去,其實是我第一趟出遠門,這一趟出去可真是長了見識了。無怪蘇子由說要想寫好文章讀萬卷書還要行萬裏路呢!歸根結底還是說跑路多了見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