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領地一半平原一半森林,四季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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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時候,草木蔥蘢,林深川晴。飛馬堡的小花園裏,繡球花一團一簇盛開得熱鬧。艾胥司躺在木質長椅上,畫家帽擋住整張臉,他雙手枕在腦後,似在午憩。
不過他的好覺被木板碰撞的聲響打擾了。他望去,庭院噴泉旁的空地上,年幼的王儲在學習擊劍。他們使用的是木劍,劍術老師是小霍華德。
“太慢,太慢!眼睛注意看!手要跟上!腳!”小霍華德不留情麵地指出不足。他右手持木劍,左手背在身後,前腿弓,後腿曲,從容又嚴肅。
小王儲的姿勢還有待改進,每當哪裏姿勢錯了,小霍華德手裏的木劍就毫不客氣地打上去。可不見小王儲氣餒,不停地揮劍攻擊,汗流浹背。
艾胥司盯著看了一會兒,不感興趣地重新躺下了。
整個下午,一直到夏天的太陽落在山頭,小王儲才放下木劍,進屋休息。而艾胥司不怎麼安穩地睡過這個下午。吃完飯時,他看小王儲甚至拿不穩湯勺。
仆人要喂,被小王儲斷然拒絕:“太丟人了!一會兒我就好了。”
結果一勺湯灑得沒剩幾滴。
艾胥司表示他才沒有笑。
可能是下午睡太多,晚上他睡不著,這時他不由得懷念老年生活,隨時都能睡過去。他走到窗邊,發現斜對麵樓上的燈還亮著。小王儲還沒睡嗎?他無聊地盯著窗戶上的剪影發呆。等到半夜,燈才滅掉。
他自言自語著,小孩子不好好睡覺長不高。也上床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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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時候,碩果累累,紅葉飄飄。
艾胥司踩著哢嚓生響的枯枝落葉,在飛馬堡外頭的樹林裏散步。
成熟了的蘋果綴在枝頭,飽滿的紅色看起來就鮮嫩多汁。艾胥司在樹下望了一會兒,還是走開了。
“艾胥司先生——”
來路傳來小王儲喊他的聲音。艾胥司揉了揉耳朵,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
“哢嚓哢嚓”一陣脆響,小王儲發出呼哧呼哧的氣喘,跑到他旁邊。
跑這麼快幹嘛。他語帶嫌棄地說。
“馬販來啦!”小王儲很激動地叫著,“艾胥司先生,你陪我到下山看看吧!”
他可以拒絕,但想了想好久沒去外麵走走,他就同意了。
山上宮闕,山下人間。
艾胥司不緊不慢地跟在小王儲身後幾步遠,小霍華德被小王儲拉著興奮地嘰嘰喳喳。他東瞧瞧,西望望,把山下的城市和他領地的城市比了比,結果令他滿意:霍華德領地沒什麼了不起的,和他那一畝三分地沒什麼差別。
到了地方,馬廄裏有五匹成年馬和兩匹小馬駒。小王儲繞著小馬駒轉,眼珠子根本移不開。“艾胥司先生,我該選擇哪一匹呢?”小王儲居然繞開了小霍華德來問他。
他說,你喜歡哪個就跳哪個走。
小王儲很糾結地說:“都喜歡。這一匹好看;這一匹可愛。”
好看的那隻確實好看,鬃毛、尾毛都很長,很妙的是還有荷葉邊蹄毛,跑動起來毛發飛揚,視覺效果極好;至於可愛的那隻,就當是在誇了,常見的淺棕色馬身,鬃毛不長,因為是馬駒四肢細長跟軀幹比例不協調。
小霍華德問馬販,兩匹馬駒的母親是哪一匹。馬販口若懸河地誇著自己的馬兒,稱好看的馬駒母親是這匹、可愛的馬駒母親半路死掉了。
“那這匹馬一直都是喝別的母馬的奶水嗎?”得到肯定回答的小王儲目露同情,然後又問他,“先生,你說我養這一匹小馬駒可以嗎?”
你喜歡就好,他又補上一句,它長大後也許會出乎你的預料。
小王儲就歡歡喜喜帶走可愛的小馬駒。
“先生,你給它取個名字吧,它是個男孩。”小王儲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他。
他想了想,說,就叫阿波羅吧。
回到城堡,他原本想進閱覽室,小王儲捧著一盤洗幹淨的蘋果過來要他吃。紅豔豔的蘋果沾了露水顯得格外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