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愛(1 / 2)

滾燙的血液染紅了凶煞漢子的臉,也染紅了跪坐在地布裙女子的眼。

“相公!”她尖叫哭喊著撲上去,一把撕下自己的裙擺去堵清俊男子肩膀的巨大傷口。

凶煞漢子等人目瞪口呆,誰能想得到,一個看似文文弱弱的書生,居然有如此膽氣,如此心性!

“你……”凶煞漢子看著因為劇痛而麵目有幾分猙獰的斷臂男子,居然不自覺地退後了幾步。

“你要一隻手……”他咬牙,疼得渾身打顫,眼前發黑,但依舊緊緊摟著自家布裙女子:“張某整條臂膀都給你!”

不遠處,擎華淡然的雙眼中湧起一抹讚許:“是條漢子。”

陶瑤也笑了,滿心懷喜。

他……沒有放棄他的夫人呢!

凶煞漢子一眾人等齊齊變了臉色,圍堵的人牆無聲間讓開一條通道。

“瑾兒……我帶你回家!”清俊男子顫抖著,摟著懷中女子,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堅定。

直到他們走遠,凶煞漢子才反應過來。

看著地上那一截並不強壯的手臂,他陰沉著臉笑笑:“嘿,想不到還是條漢子!”

也不知這話是讚譽還是別的,他撿起斷臂,頭也不回丟給身後一人。

“洗剝洗剝,煮湯。”

“慢。”站在陶瑤身邊的擎華不是何時居然來到了跟前,麵目表情地看了凶煞漢子一眼:“這手臂,我買了,三倍的價錢。”

陶瑤笑意恬淡地看著擎華拎著血淋淋的斷臂回來:“接骨麼?大師伯教過我呢。”

巷子拐角處,半邊身子全是滾燙血液的清俊男子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相公!相公!”布裙女子大驚,一雙杏眼腫成了核桃。

就在此時,身邊忽然一個清淩淩的女聲響起:“果然還沒有走遠。放心吧,你家相公不會有事。”

布裙女子猛地轉頭,正是之前那對神秘的男女。

“你們……”她目光空洞,有隱約夾雜了些許莫名的期盼:“妾身蘇小謹,懇求兩位搭救我家相公!”

說著便又要下跪,陶瑤伸手攔住:“你且安心。”

……

張家宅子。

陶瑤洗幹淨手上的血跡,拉開簾子:“諸位且放心,張先生的手臂我已接駁,隻是氣血虧得緊了,還需調養幾日。”

屋內,一對老夫婦,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蘇小謹以及擎華盡數在場。其中那老丈聞言,連忙上前施禮:“多謝姑娘搭救小兒慶生!老夫一家上下無以為報,來世哪怕做牛……”

“慢。”陶瑤著實不喜歡這等客套,揮手打斷:“張老爺不必言謝,我與家兄也不圖諸位回報。”

“隻是路上恰好遇到了張夫人,見她為了救夫家逃離青州城甘願賣身菜人市,心生欽佩罷了。”

“啊?!瑾兒你!?”本在一旁沒有插話的老婦人變了臉色,上前拉住蘇小謹的手打量著:“我的癡兒啊,可也被傷到了?”

“幸虧這兩位恩公出手相救。”蘇小謹說著,看向陶瑤,斂襟施禮:“恕妾身唐突至今請教恩公名諱……”

擎華在一旁如同啞巴一般,一動不動,陶瑤又不喜歡與生人打交道,此刻隻得學著蘇小謹的樣子還了一禮。

“陶瑤,不必再叫什麼恩公。”

“陶瑤……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蘇小謹小聲念叨:“這名字倒也配得起恩……陶姑娘。”

看到陶瑤故作嗔怒的目光,蘇小謹連忙改口。

此時,床上躺著的張慶生悶哼一聲睜開了眼睛:“瑾兒!瑾兒!”

掙紮著爬起來,一看自己已經被白布包裹的左肩,頓時一愣。

“慶生!”張家人同時驚喜。

“這……我這是……”張慶生滿臉詫異,本來疼得鑽心,疼得徹骨的左肩,此刻居然一片清涼麻癢,而被自己一刀剁下的左臂居然又接駁了回來。

張老夫人顫顫巍巍快步上前扶住,指著陶瑤和擎華,嘴唇抖動著:“快快快!快謝謝陶姑娘和這位公子,今日若非他們……”

她說到此處,卻是再也難以開口,老淚縱橫。

“相公!”蘇小謹也來到床前,美目含淚。

“你用了三山五嶽的金石?”擎華走到陶瑤身邊,低聲問道:“不然他此刻醒不了。”

陶瑤也不答話,徑直走上前去,深深地看了一眼張慶生:“張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番。”

“在下和拙荊性命今日全仰陶姑娘仁義。”他起身,深深施禮:“陶姑娘有問,在下知無不言。”

陶瑤點點頭,跨前一步:“我……我隻想知道,你一介文人布衣,何來勇氣敢對自己揮下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