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陶新月道,當然,是對成雪融說道的。
轉過頭,她才吩咐采蘋:“茅房就在後院,由二位公子自己去吧。你去請小姐出來。”
於是,江離、烏伽什從前廳正門出去,拐個彎往後院走;采蘋則穿過側廳,向小姐廂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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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采蘋領著“百裏雲帆”來了。
就在“百裏雲帆”近前向眾人行禮問好時,坐在圓桌下首那個叫元達的侍衛忽然重重地擱下了手中酒杯。
眾人詫異地望了過去,包括成雪融。
那侍衛低著頭,若無其事地,連句抱歉都沒有。
反倒是百裏雲帆,含笑對眾人一頷首,歉然道:“無事,或是他不勝酒力。”
“無妨。”陶新月回。
然後,江離、烏伽什也回來了,還非常有禮貌地來到成雪融前,向她報告:“先生,我們回來了。”
成雪融則鄭重其事地問:“洗手了嗎?”
烏伽什答:“洗了。”
“飯前便後要洗手,疾病不會跟著走。行,回去繼續吃吧。”
“是。”烏伽什應,和江離一起轉身,就要回席落座。
身邊忽然傳來哎喲一聲。
是“百裏雲帆”。
她坐倒在地上,捂著腳踝,臉色煞白。
陶新月自是大驚,離席扶起她便問:“我兒!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百裏雲帆”顫手指著一處不起眼的旮旯角落,慌了聲地說:“娘!這裏……這裏怎麼會有蛇?它咬我了……咬我了!”
“蛇?”陶新月一聽這話,臉色劇變,輕輕挑開“百裏雲帆”的鞋襪,往裏瞧了一眼,即刻又緊緊捂住,沉聲說:“快,娘扶你回房!”
成雪融也圍了過來,伸長脖子看著,扯開喉嚨嚷著:“什麼蛇?在哪呢?有毒嗎?夫人,讓在下給小姐看看吧,各類蛇蟲鼠蟻,在下恰巧也懂一些,或許能幫到小姐呢。”
陶新月再一聽這話,臉色再變,手下動作同時一頓。
片刻後,她放開了“百裏雲帆”,對成雪融從容笑道:“無甚大事,昨日廚房剛進了一袋子蛇,說是要做蛇羹用的,怕是廚房裏的人沒看好,才會讓蛇跑了出來。並沒有咬到人,是小女怕蛇,看到蛇就說被咬了。”
“哦,原來隻是誤會一場。”
“讓先生見笑了,來,我們繼續吃。采薇,你先扶小姐回房吧。采蘋,你去……去廚房看著,別再讓蛇跑了。”
“是。”采薇、采蘋領命,各自下去了。
成雪融正要坐下,圓桌上又有一個人站了起來。
“小姐,小的也想上一趟茅廁。”是“元達”。
百裏雲帆唇角微揚,了然一笑後道:“嗯,去吧。”
“元達”從正廳前門出去,拐個彎也去了後院。
成雪融用指尖輕輕敲擊著酒杯。
按照計劃,十五借口尿遁,去後院吹了哨子、引了蛇,抓來後放去咬了“百裏雲帆”。
這個“百裏雲帆”雖然是假的,但既然能假扮百裏雲帆了,定然是陶新月心腹,陶新月定然舍不得不救。
此時便由她拖住陶新月,逼得陶新月另遣心腹去取解藥。
如眼下,陶新月兩個婢女,一個送“百裏雲帆”回房,另一個肯定是去什麼地方拿解藥了。
這時,就該功夫最好的江離上場了,他的劇本是,借口尿遁也跟著去,看看解藥藏在哪,看看能不能敵手奪藥,奪一份回來給她救救命。
可現實卻是,江離沒有動,他就坐在那兒一杯一杯地品酒。
反倒是百裏雲帆的侍衛元達動了,借口尿遁跑後院去了。
成雪融看不懂了,用指尖輕敲酒杯,是在紓解自己的鬱悶,也是在提醒江離他很不靠譜。
江離繼續品酒,看都不看她。
她索性站起,告辭道:“謝夫人好酒好菜款待,這一頓我們吃得好痛快,瞧這一個兩個爭先恐後排隊上茅廁,就知道肚子裏都存足了貨,不如這席,就撤了吧?”
“好,酒席撤了。”陶新月招手,卻不是奴仆來撤酒席,而是端著茶盤上來了。
她道:“這是茶房一早備下的陳年普洱,飯後喝一盅,刮油解膩,諸位不妨試試。”
成雪融可不信陶新月會那麼好、那麼周到,請她喝茶、拖住她,定然是有什麼深意。
可什麼深意呢?
她想不通。
知己不知彼,切記妄動。
此時,她也徹底打消尾隨陶新月心腹去找解藥的念頭了,爽快地坐下,道:“好,夫人思慮周全,在下恰恰就好茶這一道,既有好茶,必得痛飲。
於是,一輪茶席又喝了許久。
許久後,“元達”終於回來了,頭低低,無甚禮貌,吭都不吭一聲就坐下。
百裏雲帆笑道:“元達好沒福氣,好茶都讓我們喝完了,你才回來。”
“元達”這才開口:“屬下不喝茶,茶能提神,屬下喝了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