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舉人見此情形,心中大怒,即刻會知眾人,聯名到兵部大堂,具呈稟明,廣東全省新舊武舉等,均不願赴科會試,懇請大人,將谘文進考名字,一概注銷,感恩不淺。兵部大人閱稟,吃了一驚,連忙問道:“爾等因甚事情,到此半途而廢?況虎榜標名,一則光宗耀祖,二則蔭子封妻,榮華富貴,豈非人生快樂之事乎?因何爾等竟不思到後來而犯國法,殊不可解。倘若爾等被人欺壓,或被人誣陷,或有什麼不白之冤,不妨直稟上來,自然與你們排解息事,爾等仍可照舊赴科,不必注銷名字,豈非兩全其美?又可免了違旨罪名,爾等可照直急急稟來,無庸後悔。”眾武舉見大人如此思典護衛,於是將瑞龍自拿金錠出去找換起,至被忠親王府侍衛捉獲,誣捏為盜各項情由,盡行訴上。
兵部堂官聞稟,方才明白,隨即說道:“原來賢生卻因瑞龍被王爺冤枉,不肯釋放瑞龍,又係同會試,亦是縉紳中人,理宜存些體麵,大約賢生等,因聯名保放,見王爺並無憐恤之心,所以你等心灰誌惰,不欲求名。若果為此件者,待老夫親到千歲府上,當麵求放瑞龍,若蒙允肯釋放,萬事罷休。若仍執迷不悟,倚恃親王勢力,任性妄為,老夫明早上朝,然後率同貴省會試武舉人,且奏參他恃勢橫行,誣紳盜竊,看千歲如何辯駁,諒想王府斷不敢將瑞龍怎樣。賢生等趁此同回會館,勤習弓馬技藝,安心靜候場期,以圖上進,榮耀家。門,切不可滋生事端,老夫亦有厚望焉。”各舉人見大人如此說來,乃是十分輔助,即時一齊上前,連稱:“老師大人如此栽培門生等,而且叮囑訓誨,又複囑咐再三,不愧金石良言,門生等敢不恭遵台命以書諸紳,且日夕奉作南針,且遵循有道,何幸如之!”話完,即時一同跪拜下去,叩謝鴻恩,又告辭回廣東會館不表。
且言兵部尚書趙崇恩,吩咐內班,傳令著值日侍候,出衙拜會忠親王爺千歲。值日領命,傳集各役,擺道前往王府而來,不一時,已到府前,即將拜帖傳入。那千歲見帖,傳令開門請會,趙兵部聞請,連忙下轎,步入中堂,一見千歲親來迎接,即時上前下禮請安,忠親王將趙兵部扶住,二人重複施禮,分賓主坐下,獻上香茶。二人茶罷,趙兵部離座拱手稟道:“擅闖藩府,多多有罪,伏祈見宥,幸甚幸甚。”忠親王道:“好說了,彼此都是朝廷臣子,何必如此謙言?且請坐下,有事慢慢細談,無用拘束矣。”趙兵部聞說道:“謹遵台命。”於是將手一拱,回身坐下,開言說道:“小弟日前聞知貴府被竊之案,誤將武舉司馬瑞龍捉獲,誣指為盜。未知是否?緣昨天廣東全省入京會試文武舉人,均皆簽押名字,到弟衙門呈控訴冤。據稟千歲,藉勢欺淩,誣紳為盜,屢求勿恤,枉屈難伸等情到部。弟披閱再三,未知孰實,複查閱該犯口供,始知因誤買賊贓,致被誣捏等語,確近情理,因此安慰各舉子一番,著他們不必生事。故親來拜會千歲,欲求千歲看弟薄麵,將瑞龍釋放,以存縉紳名節,不致玷辱斯文,致受萬民議論,可否合理,仰祈鈞鑒,統候尊裁。如蒙允準,非特本省文武紳士感領殊思,在小弟亦受賜良多矣。”
王爺聽了這些言語,無可回答,隻得暗自忖度,瑞龍身為武舉,或者委係誤買賊贓亦未可知,不如趁此順水推船,將他釋放,則他們亦領我殊思,豈非好事?於是對趙兵部道:“起初某誤聽人言,未暇詳察,致有將他錯拿,又累貴部費心,今日既然前來說情,孤就依大人所請,將他釋放便了。”話完,即便傳侍衛提瑞龍出來,當堂超釋。趙兵部看見了瑞龍,歡喜無限,隨吩咐瑞龍上前叩謝王爺恩典,著他即刻回去會館,以慰各鄉裏掛望之心。然後好好勤習弓馬刀槍,靜候場期,以圖上進,而伸今日之氣,切勿懶散閑遊,致負所學,更不可意事招非,有傷名譽,乃餘之切囑,兼有厚望焉。瑞龍道:“學生謹遵大人明訓,日後倘有寸進,皆賴大人栽培之力,定思圖報活命深思。”說完,連忙拜辭回去。趙兵部隨後告辭千歲,回街不提。
回文且講會館中各武舉聚談,正在思念瑞龍困在獄中,不知趙大人可能求請王爺釋放,是時尚未講完,忽見司馬瑞龍回來,眾人一見大喜,齊聲說道:“今日全仗趙大人憐恤我們,故此出頭保救,不然未知何日方能得出,真正不幸中仍然有幸也。”瑞龍道:“須仗大人鼎力,還賴列位兄台齊心,故能轉禍為福,若非如此,則弟之賤軀,不知身在何處矣。真是恩同再造,德戴二天,感激之情莫能言狀,惟有日夕預祝公侯萬代,以報答厚恩而已。”是時會館眾人皆道:“彼此總要守望相助,言行相顧,始無負鄉裏親情,況這些雖小事,瑞龍兄何用掛懷,從今切勿多言提及也。”於是備下酒筵,與瑞龍起彩,拔除不祥。眾人歡呼暢飲,直至更闌方才散席,各各回房安寢,一宵晚景體提。
且說新科解元宋成恩係東莞縣人氏,因場期已近,遂約齊新舊武舉各帶弓箭,同往校場,在本省馬路輪流跑馬射箭,預備臨場有準。每日清晨均是如此練習,業經跑了數天,並無別人爭論。原來京城校場,連廣東共有四條馬路,因初時皇上建馬路,分派十八省應用,或分四省一路,或分五省一路。是時廣東各紳士見路少人多,不如自建一條更為舒暢便捷,因此奏準朝廷,自行捐資築道,撥歸廣東一省練習,別省不得爭用,故有此路。宋成恩等率同眾人,日日在此跑馬,突遇山東武解元單汝槐約同各武舉跑馬練習,緣山東派在西邊馬路,廣東省馬路卻在南邊,從容自在,並無擁塞,單汝槐等以為均係朝廷地方,無分界域,見本省人多擁塞,我等既欲跑馬射箭,不如往靜處為佳,是以過南邊馬路而來,到得官廳頭門,方欲進去,忽見有人阻住問道:“何處來的?”眾人答道:“我係山東武舉,到來跑馬。”把門道:“這是廣東馬路,你們是山東武舉,應到西邊方合。”單汝槐等問言登時大怒,說道:“均係皇上地方,何得據為己有?況兼更係同來會試,哪有分開省路之理?我等因見此處人疏,故特地來到此處練習而已。你等敢明白欺我,不容進去麼?”於是,你一言,我一語,喧鬧嘈雜,大罵不休。
是時,宋成恩正在跑馬,忽聞人聲鼎沸,不知因何事故。隨即率同各人前來一看,方知山東武舉子欲爭馬路,心中氣憤,在此辱罵,宋成恩等道:“有這等事,此係廣東馬路,各省皆知,他係何人,膽敢恃強在此爭論?待我們與他理論。”忙上前喝道:“你們敢爭此馬路麼?有甚本事,盡管上來。”山東各舉子大怒道:“你係何人。快把狗名報上,待我來取你命。再說這是皇家地方,又非你私家之業,敢如此恃霸橫行。”你言我語,兩相爭鬥起來,各武舉一齊上前,把山東舉子圍住相鬥。宋成恩數人思欲設計打敗山東舉子,不知如何用計,可能勝得單汝槐等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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