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命案的源頭(1 / 2)

開倉日是個熱鬧的日子,天色還沒亮,街上就已經響起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平日務農之人此時都拿了大大小小的麻袋去糧倉附近排隊,也有其他人穿了補丁衣裳,打算渾水摸魚的,不過官差向來眼睛尖,沒一會兒就從隊伍裏扔出去不少人。

宋立言起得早,已經站在門口等了許久,臉色不太好看,可身後緊閉的房門裏還傳出女子甜軟的小調:“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呀,自名為羅敷~”

實在沒忍住,他轉身再叩了一次門。

“大人別急呀,女兒家出門定是要慢些的。”樓似玉坐在妝台前笑吟吟地道,“光塗脂抹粉就得小半個時辰,更別說還要梳發更衣。大人若是實在不耐得等,不妨先走,奴家尋得到地方。”

帶她一路,為的就是時刻盯著她,怎麼可能先走?宋立言悶頭轉身,繼續敲著雕欄等。

又過了一炷香,後麵的房門終於“吱呀”一聲。

宋立言轉頭,本是想斥她的,開倉放糧又不是什麼宴席,哪裏用得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結果定睛一看,眼前這人薄施脂粉,發髻簡單大方,耳中隻一雙明月鐺,衣裳也難得沒有大紅大紫,藕色的絲絹,更襯她膚色如珠,眉清目秀。

看慣了她風情萬種的模樣,乍見這小家碧玉溫婉端莊的打扮,宋立言怔然,一時沒移開眼。

樓似玉朝他行禮,清靈靈的眼眸抬起來,觸及他失神的眸子,一個沒忍住,嘴角勾起來,露出她特有的那股子狡黠的得意。

宋立言回神,移開眼冷漠道:“原形畢露。”

“瞧大人這話說得。”樓似玉嗔他一聲,又往他身後看了看,“宋洵大人和那位貴客呢?”

“已經先走了。”宋立言抬步下樓,“也就掌櫃的架子大,難請。”

“大人言重了。”她連忙跟上,出門上車,很是厚臉皮地蹭了人家的車駕。

宋立言顯然是個喜歡安靜的人,馬車的鑄造材料特殊,簾子一落下,外頭的嘈雜瞬間被隔絕。可很不幸,今日車內進來一個“嘈雜”。

“大人氣色還是不太好,昨日的豬蹄黃豆湯不知道喝完了沒有?”

“今日的官差夠不夠?萬一突然有什麼危險,奴家可護不住大人哪。”

“大人今日為何要穿官服?明知道也許有危險,就該讓別人穿您這衣裳擋一擋嘛。”

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宋立言很想知道自己都不搭腔,她為什麼一個人都能說得這麼興高采烈的?不會尷尬嗎?

顯然不會,樓掌櫃頗有說書的潛質,一雙眼就盯著他看,半點不避嫌。車廂裏地方小,他躲無可躲,稍稍一抬眼,就能看見她那亮晶晶的雙眸。

“咦,大人,這是什麼?”這人膽子大起來,伸手戳了戳他鼓起的袖袋,“您把客棧裏的盤子給帶出來了?”

宋立言皺眉,瞪她一眼,伸手將四合陣拿出來:“掌櫃的什麼東西都敢碰,也不怕哪天碰著要命的?”

黑漆漆的羅盤,上頭用金筆畫了八道看不懂的符文,像蜘蛛網一樣列著。中心有顆半拳大的銅珠,隱隱繞著煞氣。

樓似玉眼神微動,想伸手又克製住了,裝作不知道地問:“這是什麼呀?”

“石敢當裏的東西。”宋立言不動聲色地打量她,“掌櫃的可認識?”

“大人也說那石敢當裏有大禍害,奴家這等小女子,哪裏能認識什麼?”樓似玉咋舌,臉上詫異的表情天衣無縫,“既然是禍害,大人怎麼還帶在身上?”

“已經封印住了,再招不得禍,若是不帶著,萬一弄丟了反而麻煩。等開倉日一過,本官便派人將此物送回京都。”

樓似玉點頭,似乎不是很感興趣,手裏把玩著小香扇的扇墜,連個眼角餘光也沒再給那四合陣。

宋立言收回目光,將四合陣重新放回袖袋裏。

糧倉附近有重兵把手,農人隻能從放糧口開始排隊。裏頭的糧倉外已經擺開了架勢,紅綢高懸,五穀齊活,隻等縣令大人來開那最後一道門。

糧食是立民之本,故而糧倉的鑰匙在他到任的那天就送到了手裏。宋立言下車整理衣冠,迎上來接的宋洵,低語兩句,便帶著他和樓似玉一起前往大門。

鑰匙放進鎖眼裏,碦嚓一聲,繁複的廣鎖應聲而開,厚重的門扇向兩邊退去,門楣上簌簌落下灰塵來。宋立言進了半步,裏頭卻突然風起,吹得他墨發揚起幾陣,才緩緩落回肩後。